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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教授-潘毅(亚城笔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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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4 02:46:48 |阅读模式
李银河教授是我匹兹堡大学的校友,也是我仰慕的著名学者之一。1952年生于北京的她,于1988年从美国匹兹堡大学获得社会学博士学位。李银河教授是著名作家王小波的夫人,中国著名的社会学家,目前担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教授,是中国国内首位研究性的女社会学家。由于她的研究方向很易引起大众兴趣及争论,以及她对“多边恋”、“一夜情”、“乱伦”等敏感问题所持的前卫态度,使她成为了在国内知名度极高且极具争议性的人物。她于1999年被《亚洲周刊》评为中国50位最具影响的人物之一。



我是1987年初到匹兹堡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李银河教授和丈夫王小波是1988年秋离开匹大的,所以我们不仅是校友,而且还有一年半共在匹大求学的经历。亚城很多华人对李银河教授仰慕已久,期望能邀请她到亚城来做报告。因我与李银河教授的这一特殊关系,我很愿意积极促成。我曾联络了乔治亚州立大学的亚洲研究中心、社会学系及传播学系的几位教授,商谈有关李银河教授来美的费用问题,结果从乔治亚州立大学筹集了部分资金用于机票。后又与亚城几个华人社团联系,解决了住宿及其他开支的问题。当我用电话告知她时,她欣然同意,但具体日程及安排,她希望能与我面谈。



我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李银河教授进行深入的面对面的交流,并早有拜访她的想法,前两次去北京,都因她不在(一次去美国开会,另一次去外地出差),而不能如愿。这次去清华大学接受客座教授聘书,将在北京停留四天,所以临行前先用电子邮件与她联系,得知她也将在北京,十分庆幸。到了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的助手打电话,助手告知我可以在星期二在她的办公室见她。



社科院坐落在长安街的延伸街(建内大街)5号。社会学所在十层楼,据说该楼容纳了社科院的十多个所,可谓人才济济。大概我看上去象个学者,警卫拦住了别人,却让我堂而皇之地进入社科楼。找到了李银河教授的办公室1055号后,却被告之她正在开会。有人将她从会议中叫了出来,我一眼望去,她还象二十多年以前一样,穿着朴实,只是人显得稍苍老些,也许谁也不能逃过岁月的烙印。坐定下来,相互问候后,自然聊到匹大的生活。李银河教授告诉我,她和小波在匹大的朋友不多,朋友主要来自社会学系。我提到了几个同学,她都觉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了。最后总算找到了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同学,目前任上海社科院的副院长,他是当时的中国学生会主席。



小波已去世十多年了,她仍是孤身一人。我问她是否感到孤单时,她说还好。母亲、两个姐姐及一个哥哥都在北京,所以还有生活在大家庭的感觉。



与她交谈,自然会谈到她所研究的性学。李银河教授认为,性也是民生问题,它与食物一样,是人的基本需求,也就是老祖宗所说的,食色,性也。不同意此观点的人会说,人不吃饭会死,没有性不会死。但李银河教授认为,人不吃饭会出现生理问题,人没有性会出现心理问题。食与色应当都是属于人类第一层次的需求。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她认为温饱是民生问题,性需求也是民生问题,我们不应用法律手段来制裁性欲。对于同性恋,李银河教授也持赞同态度,几年来都为同性恋婚姻在中国的合法性的问题奔走。据说,今年已有一位女代表,把李银河教授的同性恋提案作为建议,送到了人大讨论。



谈到一夜情及婚外恋时,李银河教授也有独特的见解。她认为,任何人都有和除了配偶之外的第三者发生性关系的权利。但不鼓励婚外情,因为它有悖于人们对婚姻的承诺,所以她建议最好是先离婚或分居,再与第三者相爱。关于一夜情,她认为只要是单身,不仅有这个权利,而且也没有道德上的问题。



对于时下在白领圈流行的换妻(Swing)行为,李银河教授认为只要夫妻双方自愿同意的,就不牵涉到婚姻道德问题了。



对李银河教授的观点,许多人有不同意见。比如有人认为换妻存在许多变数,换妻多次后,有人可能会出现心理障碍、后悔、产生罪恶感之类,肯定会影响家庭关系。但李银河教授认为,换妻是在男女平等的基础上进行的,是少数成年人自愿选择的一种娱乐活动,对社会无害。他们有权选择自己不伤害他人的行为方式,因此,他们的权利应当受到法律的保护。但同时,她指出,受到法律保护并非是鼓励夫妻这么做,在做出决定前,一定要谨慎考虑。



谈到研究方法时,她告诉我在她的研究中,大规模抽样调查还做得不够,所以很多数据还不一定能反映社会的实际情况。我想这与中国的国情有关,大部分同性恋还处于隐蔽阶段,不太愿意参与抽样调查。但这将是她的奋斗目标,以其与国际性学研究接轨。



经过近距离的面对面的交谈, 我更体会到李银河教授作为一名女性学者的踏实、勇气及魄力。十多年来,她“离经叛道”、单枪匹马地挑战传统道德观念与现行法律,无疑需要深厚的学术功底,极大的勇气和无私的精神。她为“同性恋”、“多边恋”、“换妻”正名,而其出发点只是为了大众的幸福,尤其是为了“小人物”的幸福,帮助他们寻求法律与道德的保护。尽管她的很多观点仍然曲高和寡,有的观点我也不一定完全赞同,但作为一个对性学研究的先驱者,当中国仍处在民主与科学的启蒙阶段时,她的前卫观点与性学研究成果是值得赞赏的。笔者认为,她的总体学术思想是让社会给予人们宽容及多元化,而不是一元化的禁锢社会,不应该用自己的偏爱来否定别人的选择。这与文明社会及现在倡导的和谐社会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赞同她这一思想境界,同时为有她这么一位校友而感到荣幸。



这次与她会晤,我还有另一个任务。一家杂志社想邀请她做访谈录,想通过我问她是否愿意。我把杂志的情况作了介绍,并给她看了此杂志对副总理吴仪及前经贸部副部长、现任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龙永图的访谈录。采访政治局委员刘延东,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及著名电视主持人杨澜也在这杂志的近期计划中。我告诉她,“因为你是知识界的杰出妇女代表,是不同的名流,这杂志理所当然想介绍你的情况。”听了我的介绍,看了我赠送的杂志样本,她欣然答应。当我问她是否也愿意给此杂志定期写稿时,她犹豫了。她认为这个杂志主要还是消闲型的刊物,但她自己的写作风格却是理论与研究型的,可能与此刊物的风格有些差异,但她答应再考虑。后来据此杂志的主编讲,她已与李银河教授联系上了,并在一家餐馆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长谈,谈得非常融洽,并将很快对她做访谈录。同时,对我的“穿针引线”表示感谢。我想,让更多的人了解李银河教授的思想与学术成果,也是我作为校友及朋友应尽的义务。



李银河教授是个名家,也自然是个大忙人,要与她联系的人很多,她聘了个助手帮她安排日程,她的两个手机都由她的助手管理。她告诉我,我是除了她助手外,第一个知道她的第三部手机号码的人。为此,我感到她对我的信赖。当然,我也向她保证不外传她的新手机号码,也算是对她工作的支持,以减少外界对她的干扰。她还告诉我,她的私人助手是她自己用钱雇佣的,并非是社科院安排的。



她告诉我,一年前,借来美国犹他州开会的机会,曾顺访了母校匹大,作了三场报告。因她的美国签证将于今年的8月到期,她希望能在暑假来亚城作报告,但不巧,暑假期间乔治亚州立大学的学生都已放假,所以此次不能成行。她希望明年再象上次一样,在美国开完会后,顺访亚城。这样既可以省钱, 访问的效率也会高些。我感谢她想得周到, 并期待着在亚城与她重逢,聆听她的演讲。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为了不太打搅她开会,我起身告辞。同时邀请她与我合影留念,留下了一份珍贵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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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4 09:30:31
拜读了楼上的好文章忽然想到风流倜傥的唐伯虎,就不知三笑的秋香点了没有?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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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4 16:57:32
原来李银河教授是早期的海龟,受过美国教育。那她的“性”民主思想和前几年她对国内社会上一些前卫现象的理解,谈出一些非常独特的看法等也就不奇怪了。  

李教授是我非常佩服的学者。在国内那样的环境,能顶住舆论压力,在非常敏感的社会问题上,勇敢地站出来,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畏强权,为弱势群体说话。的确是一位影响中国社会近一代道德,伦理,和民主观念的牛人。

潘教授能请到李银河教授来亚城,将为亚诚父老提供一个很好的机会从理论的的高度来认识,以民主,人文的观念去了解国内近些年一些前卫的社会现象和伦理道德观念随经济的高速发展,西方文化侵入的变迁。 想必是挺有有意的。 多谢了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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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5 12:02:13
看完文章到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伦理了。不过到明白了她为什么在国内那么有争议。我想即便是在美国她的观点如有人感兴趣的话也定会引起争议的。

有一次电视采访(记不得是哪个电视节目了)她的观点跟此文作者写的一样,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既然换妻都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的话, 那么跟第三者做做爱又算什么呢?如果离婚或分居后再找其他的人,那也不能称她或他是第三者了。

上上楼的评论我也是没搞懂,“受过美国教育。那她的“性”民主思想和前几年她对国内社会上一些前卫现象的理解,谈出一些非常独特的看法等也就不奇怪了。”还有“的确是一位影响中国社会近一代道德,伦理,和民主观念的牛人”你是说美国人就这么开放还是说美国人觉得这是正常?如果这就是道理和伦理的定义的话,那为什么美国说婚外情是不合法的呢?据说如果一方有另一方婚外情的证据的话,离婚时财产分配都不一样了。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搞不明白谁给谁定定义? 又用什么标准来定定义?好坏有什么不同?好又是谁定的好,坏又是谁说它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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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5 12:04:07
看完文章到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伦理了。不过到明白了她为什么在国内那么有争议。我想即便是在美国她的观点如有人感兴趣的话也定会引起争议的。

有一次电视采访(记不得是哪个电视节目了)她的观点跟此文作者写的一样,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既然换妻都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的话, 那么跟第三者做做爱又算什么呢?如果离婚或分居后再找其他的人,那也不能称她或他是第三者了。

下下楼的评论我也是没搞懂,“受过美国教育。那她的“性”民主思想和前几年她对国内社会上一些前卫现象的理解,谈出一些非常独特的看法等也就不奇怪了。”还有“的确是一位影响中国社会近一代道德,伦理,和民主观念的牛人”你是说美国人就这么开放还是说美国人觉得这是正常?如果这就是道理和伦理的定义的话,那为什么美国说婚外情是不合法的呢?据说如果一方有另一方婚外情的证据的话,离婚时财产分配都不一样了。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搞不明白谁给谁定定义? 又用什么标准来定定义?好坏有什么不同?好又是谁定的好,坏又是谁说它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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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5 13:44:18
补充一点,我觉得单身到是可以想法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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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5 21:12:54
Prof. Pan is single. Enjoy your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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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5 22:51:22
新加坡《海峡时报》2月2日文章,原题:性革命让中国感到困惑

  在中国春节来临前几天,四川艺术家李壮平突然发现自己在中国变得十分有名起来。重庆市一家报纸刊登了有关这位60岁老人最新油画作品的故事,这一系列油画展现的是在神秘背景中的裸体女人。这本应没有什么报道价值,但画中的女模特却是李壮平的女儿李勤,而李勤同样也是一名艺术家。

  李壮平还将这些油画贴到了自己的博客中,使得人们都能看到这些画作。而他的《东方神女山鬼系列》油画也因此获得更多关注。这是否像某些中国网民认为的那样,有些病态和淫秽呢?还是像其他人所说的那样是神圣、纯洁的呢?目前,人们对此还没有形成一致意见。一项网络民意调查显示,赞同两种观点的网民数量相当。有人认为他“披着艺术的外衣行色情之实”,也有人为他辩护,认为裸体艺术不是色情,不应该与裸体画相比。

  从许多方面来看,这一分歧都是在过去30年中发生性革命的中国社会的表现。自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看待性的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对性观念的标准也产生分歧。在中国进行大量性别和性研究的美国分析人士葛婷婷说:“对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兴奋却又困惑的时代。”

  随着人们开始注重个人选择以及将卧室视为私人空间,随意性行为开始出现。另外,对于性和道德的观念也开始多样化。葛婷婷说:“即便在30岁城市单身女性这个小规模群体内,她们对于约会、性、婚姻的观念也不尽相同。你能够找到十分拘谨、羞于谈性的人,她们坚持贞洁比婚姻重要;你也可以找到极端相反的人,她们对性生活十分随意,甚至有时将自己的性生活写到博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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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6 21:26:06
小心得性病

AIDS or STD in gene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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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9-2-6 22:01:36
《读者》专访李银河:小波很浪漫,婚外恋能巩固爱情
  
本刊特约记者:大卫

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是一个社会学家,研究婚姻、家庭、性别和性,因性观念“前卫”屡屡引发争议,但最为社会关注也最引人争议的却是她对同性恋的研究。有人说她打开的是一扇天窗,也有人说她打开的是潘多拉魔盒;有人说她标新立异,也有人说她哗众取宠……就连她与天才作家王小波的恋情也存有争议,特别是在她公开与王小波的情书并结集出版的日子里。

她的话经常被媒体引用,在网络上叫好声一片,但也板砖四起,比如“艾滋病主要靠异性恋传播”、“美好的性都是免费的”、“爱情可以是强烈而不排他的”……



她是谁?她就是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

我是在一个冬天的早晨采访她的。她的语速仿佛冬阳下的河水,清澈、缓慢,还有一点点稍纵即逝的宁静与灿烂。让我惊讶的是她的逻辑之缜密,条理之清晰,那些话,仿佛生命力极强的豆子,落地生根。

王小波是个怎样的人?

《读者》(原创版):提到你,一直绕不开王小波。小波先生走了快12年,他的行文方式甚至影响了一代人。小波和你朝夕相处,你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

李银河:最让我惊喜的还是他的文学才能,他是天才。那种“无中生有”的创造力,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他特会写小说。对于他创造出来的美,我只有惊叹。

《读者》(原创版):有人说,你和王小波的情书合集《爱你就像爱生命》是中国人的“爱情圣经”。有位女作家甚至说,她一辈子若能收到这样一封情书就死而无憾了。当初你不顾反对公开这些纯属私人性质的情书,后悔吗?

李银河:不后悔。这是一个天才作家的文字,那么美好,那么纯洁、天真,我觉得美好的文字不应该只属于我自己。

《读者》(原创版):情书开头特别经典—“你好啊李银河”,就像一个孩子说出来的,且是脱口而出的那种,调皮又纯洁。你经常看这些情书吗?

李银河:用不着经常看,因为它们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读者》(原创版):你说王小波是一个浪漫的人,我曾经看过他的一个访谈节目,感觉他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一点羞涩,其实我更愿意用“纯洁”来形容我所尊敬的王小波先生,生活中的王小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李银河:他确实有一点羞涩,说话腼腆,但他又是那种“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他觉得跟你不是一路人,那他就一句话没有;他要是感觉你是知己的话,就口若悬河了。有一次,跟他一个酒友吧,小波说得唾沫星子四溅,我都不太能想象。(笑)

《读者》(原创版):你在《光明日报》上班那会儿,他突然问:“你有朋友没有?”然后单刀直入地问了一句:“你看我怎么样?”你当时怎么想?

李银河:感到震惊和意外,心想这个人好自信啊……

《读者》(原创版):你还没有看上他,是吗?

李银河:有点。(笑)

《读者》(原创版):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小波先生不英年早逝,那么你觉得今天他会取得怎样的成就呢?

李银河:他还在继续写吧。

《读者》(原创版):有可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李银河:我还真觉得他有这可能,他的才华,他的创造性,他的专一,都使得他有这种潜力。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读者》(原创版):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于是有人开玩笑说,既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就结婚吧,因为不结婚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越来越不愿意结婚,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李银河:我觉得不结婚也许是一个新的潮流,比如说在我最近访问的东欧,像匈牙利,结婚的人特别少,好像是百分之十几,其他的都不结婚。大约可分三种,一种是同居,还有一种是单身,这两种比例都是比较大的,还有一种就是分开居住的伴侣。像北欧的国家,大约也是有一半的人不结婚的。咱们中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这个传统特别深远,但也不是不可动摇的,好多人已选择其他的方式,比如同居、单身。

《读者》(原创版):王尔德说过,让那些结婚的结婚,不结婚的就不结婚吧,反正到头来都会后悔的。你认为婚姻在人的一生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李银河:我觉得最早造成婚姻(出现)的一个原因就是,婴儿必须要有人抚养。当然也有像恩格斯的说法,还有就是其他的原因,比如私有制,私有制有家庭财产需要继承,所以必须有一个婚生的子嗣。如果大家都乱了,只知其母,不知其父,那私有财产传给谁呢?

《读者》(原创版):财产没法分了。

李银河:对,只要私有财产存在,婴儿需要大人照顾的这个事实存在,婚姻制度就会继续下去。

《读者》(原创版):有一个说法是,外国人为了孩子而离婚,中国人为了孩子而不离婚,你怎么理解?

李银河:社会学有一种分析,就是西方比较注重个人、个体的发展,咱们中国人则觉得家庭更重要,个人的感情不太重要。为了家庭的稳定而牺牲个人感情的事,屡见不鲜。

《读者》(原创版):为什么那么多无性婚姻、无爱婚姻会一直存在?

李银河:这得具体分析,比如说有的人一开始结婚就不是因为爱情,比如说看别人都要结婚,他也要结婚,找一个条件差不多的人,结了就结了,好像在走人生的一个程序。还有些无性的婚姻是因为种种外在的因素,比如孩子,比如面子,比如财产,甚至一些官员为了位子而不愿意离婚。还有一种无性婚姻与年龄有关,比如五六十岁以后,好多人特别是女人,没有性了,但这影响不是太大,因为此时性退居第二位了,两个人做个伴啊什么的。

《读者》(原创版):少年夫妻老来伴?

李银河:对,这时候无性婚姻就有存在的必要了。婚姻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事人认为有必要就有必要,不一定是因为爱情,不一定是因为性,你说是吧?有的特别看重个人感受的,特别看重爱情本身,他就不能容忍没有爱情的婚姻;比较看重性的,他就不能容忍没有性的婚姻;有的人看重别的,比如说看重社会地位、财产,那有没有爱、有没有性就在其次了。

婚外恋能巩固爱情?

《读者》(原创版):现在有一种暴力叫家庭冷暴力,就是大家互相不理睬,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李银河:这要具体分析,要看夫妻双方在生活中追求的是什么,比如说有一些夫妻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连性都没有,那冷暴力也就不在话下了。我是反对家庭冷暴力的,不管怎样,有暴力是不对的,看不见的暴力比看得见的暴力更可怕。有了冷暴力最好坐下来谈一谈,分析一下原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家庭冷暴力的解决,需要双方共同努力。

《读者》(原创版):这就给婚外恋提供了一种可能,有人甚至说婚外恋可以巩固爱情,真的吗?

李银河:不是有人说,而是事实证明有这种可能。前苏联的一个社会学家做了一项调查,证实有一些婚外恋实际上起到了巩固爱情的作用,比如说两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离婚,感情又不好,然后呢,在某一方有了婚外恋之后,反而不离了。这也是现实生活之一种吧。其实婚外恋是最容易导致离婚的,大多数人离婚都是因为婚外恋,第三者插足。婚外恋促进婚姻的稳定,大概是因为犯错的一方良心发现……

《读者》(原创版):产生羞愧,觉得对不起爱人?

李银河:对,有婚外恋的一方觉得对不起爱人,出于内心的负疚感,反而对爱人更好。

《读者》(原创版):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婚外性行为的杀伤力很大,如果男性有婚外性行为,他的爱情程度会下降21.6%;如果女性有婚外性行为,她的爱情程度会下降55.9%。反之,如果没有任何婚外性行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情程度就会增加1.45倍,而妻子对丈夫的爱情程度则会增加2.51倍。

李银河:这些数据很有说服力,事实证明婚外恋要不得。婚姻的幸福与彼此的忠诚不可分离。虽然说感情(在生活中所占的比重)因人而异,有的人占100%,有的人只要10%就够了,比如男人最想要的是美女和金钱,但我认为,除了美女和金钱,许多男人其实像女人一样非常想要幸福的家庭和爱情。人的欲望是无底洞,据调查,有40%的人在一生中都会经历不道德的性行为。

《读者》(原创版):你怎么看待多性伴生活方式,特别是单身者的多性伴?

李银河:在这个艾滋病从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过渡的时代,更应当提倡一对一的生活方式,但这仅仅是从防病的角度,不是从法律角度,因为法律没法管这件事,像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和70年代那样将单身多性伴的人按流氓罪判刑是错误的。

《读者》(原创版):法律不管这事是默许还是纵容?

李银河:不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涉及法律问题。

美好的性应该是免费的?

《读者》(原创版):你曾说过所有性都是自由的,不是用来换钱的,男人也不是用钱来买女人肉体的?

李银河:这句话常被媒体断章取义,我的意思是说,真正高尚的爱情中的性是不应当用来卖钱的,应该是免费的,彼此两情相悦,而不是拿来做交易的。

《读者》(原创版):比如有人为了别墅,为了汽车,为了钱,甚至为了权位而出售性。你觉得性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李银河:性的最高境界应该是有爱,相互的吸引,两情相悦。

《读者》(原创版):你还说过真正的爱情既强烈又不排他,其实越是真正的爱情就越强烈排他,不矛盾吗?

李银河: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人际关系,是个案,这话也常被误解。我认同你的观点,那就是越强烈的爱情越排他。但人类是复杂的,人性也是复杂的。比如在西方就有这种关系,特别是同性恋情之间。我就看到过一份资料,说一对夫妇各有情人,到周末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开一个小party,一块儿聚会,大家其乐融融。国外还有一种现象是多边恋,他们出自己的刊物什么的,三人或者是四人的小组织,两男一女或者是两女一男,但这绝不是咱们中国的妻妾成群或者“包二奶”,这三个人或者是四个人都互相有感情,但这种行为并不影响他人与社会。从这些事例可以看出,不是说所有的爱情都强烈而又不排他,只是说在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里面,有可能出现这种强烈而不排他的关系。

“闪婚”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读者》(原创版):3秒钟就可以爱上一个人,6分钟就可以谈恋爱,8小时就可以搞定终身伴侣。你对“闪婚”怎么看?

李银河: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的话,如果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话,那么“闪婚”就是很自然的。

《读者》(原创版):“闪婚”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李银河:对,我觉得“闪婚”是完全可能发生的,现在网络挺发达的,好多人在网上聊聊天,觉得特别谈得来,彼此有了好感,见几面就结婚了。有的人认识只有一周,最极端的大概只有几分钟,几分钟就爱上了,然后就去登记了。“闪婚”的后果可能就是“闪离”,因为并不完全了解这个人,只是被气质或者是长相啊什么的迷住了,婚后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会有矛盾产生,生活方式不同,会有许多意料之外的事发生,甚至品质、道德之类的。

《读者》(原创版):网络的发达、交通的发展、聚会的频繁,人与人交往越来越便捷,有些男女有了好感,甚至搞一夜情,天不亮就分手。一夜真的有情吗?

李银河:一夜情的发生有个前提,我觉得必须是单身,如果是已婚的人呢,他去搞一夜情就违背了婚姻的承诺,违背了忠诚。因为你在结婚的时候,你就有这个忠诚的承诺,你去搞一夜情就违背了婚姻道德。

《读者》(原创版):单身者就没有道德问题?

李银河:如果双方都是单身的话,没有什么道德问题。一夜情发生的前提应该是双方都单身。

《读者》(原创版):一夜情也是很危险的,除了道德方面,还有就是性传播方面的病。

李银河:性这个东西,越来越成为双刃剑了。美好的性给我们带来快乐、幸福,甚至天堂,如果你不注意安全,则有可能受到惩罚。比如一夜情这种东西,与陌生人发生性关系是非常非常危险的,陌生的性伴每增加一个,得性病甚至艾滋病的几率就增加好多倍。

《读者》(原创版):有个美国医学专家考本先生说:“作为一个医生,我所能开出的避免性传播疾病的最后处方是禁欲直到结婚,并且终身和一位没有感染性病的配偶保持一夫一妻关系。”

李银河:是的,艾滋病防不胜防,大家在性上一定要注意。上个世纪90年代西方就提出了这个观点,因为他们是80年代爆发艾滋病的,90年代就倡导安全的性。一定要采取保护措施,凡是有嫌疑的、有可能(出问题)的要去检查身体。

《读者》(原创版):据说,再过10年左右会研制出艾滋病疫苗,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会不会引发性解放狂潮?

李银河:不治之症变成可以治的,那真是福音,将拯救一大批人的生命,因为你不可能让大家都禁欲,那样要求太高了。至于会不会引发性解放狂潮,我觉得不会,因为人毕竟是一种有道德的动物,再说了,艾滋病被消灭了,倘若人类为所欲为,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新的更可怕的病呢?一个人对万事万物有所敬畏,懂得自我约束,这才是最好的预防。

为什么研究性?

《读者》(原创版):小波先生特别喜欢罗素,罗素有一句话我也非常喜欢,他说:“三种单纯而极其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那就是对于爱情的渴望,对于知识的寻求,以及对于人类苦难痛彻肺腑的怜悯。”支配你搞同性恋研究的是哪些“单纯而极其强烈”的激情?

李银河:我觉得应当是后两种吧。

《读者》(原创版):你说过你是女权主义者,但是你越强调自己是女权主义者就越说明女性实际上还是处于弱势地位的,你怎样看待女权?

李银河:平时,大家对女权主义有误解,觉得好像是青面獠牙,好像要跟男人打架啊,跟男人争夺啊,仇视男人什么的,其实不是这样的。女权主义里面有很多流派,有激进主义女权主义,有自由主义女权主义等等,对于好多事情的看法、策略也不一样。但我心目中的女权主义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主张男女平等,争取男女平等。

《读者》(原创版):你对妇女参政有什么看法?

李银河:前些年有项调查,说中国的国力排名是第五六十名,但妇女地位在全世界的排名却是第二十八名。这说明我们国家尤其在妇女地位上是不错的,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卫生各个方面都做得比较好,而且是越来越好。比如说大学在校生女生比例已经占到近一半了,接近平等了,跟人口比例差不多了,但在参政方面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

《读者》(原创版):如果让你来当官,希望当什么官?

李银河:哪怕当小组长,怕也是副职。我不适合当官,根本就不合适。

《读者》(原创版):不合适?

李银河:我当什么官都不合适,不是矫情,实在是因为不会,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你看我是当官的料吗?(笑)

《读者》(原创版):对你影响最大的人好像是福柯与金西,你认为自己是中国的福柯还是金西呢?

李银河:根本不能这么说。福柯是20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不是一个档次,我哪儿够啊。他的学问做得太棒了。福柯临去世的那些年,他每说一句话都是一个新闻事件,都引起轰动。

《读者》(原创版):你希望你的研究对中国的社会风气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李银河:我是希望把那种特别是从宋、明以来的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的禁欲反性以及对人性的摧折与压抑还原到正常状态,简单说就是把对性的压抑降至最低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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