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识字惹的祸(2)---- 二妹子

二妹子

      终于踏上了规划已久的回国旅程，上次全家回去还是N年前，小二妹子还没有上中文学校呢。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功夫，N=6了！呵呵！

     经过十几小时的长途跋涉，俺们乘坐的飞机终于到达了上海浦东机场。下机后按惯例，过了边境检查， 卫生检疫和海关检查，一路走去，机场内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全副武装，似乎对H1N1病菌防范甚严，相比之下俺们入境乘客却无人戴口罩，大家都一幅“视死如归”的劲头，迫不及待地随人流涌向接机厅。这时，只见迎面高悬着的大型闭路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浦东机场的外景，看见航运大楼顶端两个闪闪发光的霓虹灯大字，小二妹子情不自禁地高喊道：“妈咪，我认得那两个字，是上海！”，周围的旅客都闻声回头打量这个大惊小怪的女孩，害得俺在旁边一阵窘迫，只得压低嗓音求她：小姑奶奶，你小点声行吗？那两字谁不知道呀….”

     第二天，乘转机前还有数小时的时间，俺想带小二妹子到曾留下俺“花前月下之青春倩影”的外滩看看，一大早俺们便叫了出租车，一路开去，满目尽是高层建筑，与前几年相比似乎楼栋更多，楼层更高，楼与楼之间的空间距离更密，密得有时让人透不过气来。小二妹子把她从中文学校老师那儿学到的“逢字就念”的认字功夫继续发扬光大，念遍沿路所有能看清的路牌，广告和标语，惹得出租车司机一个劲地表扬这个外地来小“乡屋宁”爱学习，普通话还蛮标准迪！不过，很快，俺就感到压力了。车开近外滩时，只见一正在施工的高大建筑物上垂下一条巨型标语，上面写着：“大干快上，以实际行动向世博会献礼！”。小二妹子念完这段“经文”后，不得其解，求教于俺，俺只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俺的蹩脚硬文给她做了翻译和解释。司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俺们母女是临时“海龟”…..

     回想平时在家的时候，俺一贯鼓励小二妹子说中文，眼看她的中文不断长进，俺也喜上眉梢。本指望她这次回国多挣表现， 为俺长脸。 可到了中国，看她判若无人，大声认字的那个直楞劲儿，那还有“淑女”的风度？俺当下决定改变策略，请她在人多的地方不要随便开口！可任凭俺怎么要求，小二妹子依旧我行我素，让我这个当娘的叫苦不迭啊。在虹桥机场候机厅里，她指着厕所的上方的招牌，大声问道：妈咪，为什么这里的厕所不翻译成Rest Room 或Bath Room, 而是写成“Toilet”,哈哈， 那是马桶的意思啊！”，这下俺们又成了“众矢之的”， 俺只好大声“训斥”她：“在上海话里，厕所就是马桶，马桶就是厕所！明白了吗？”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一片笑声。俺尴尬地赶快拉上她，躲进了远离人群的角落。

     回到爷爷奶奶家后，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小二妹子倒是彬彬有礼，中文也应答自如，大家一致称赞俺这个当娘的调教得好，可俺不敢无功受禄啊，于是如实汇报了小二妹子在亚城中文学校的成长经历以及她后来在有了一定中文基础后，通过上网看《哪吒闹海》《西游记》和《环珠格格》等电视剧，中文水平开始有了长足进步…..。 晚上，看到小二妹子亲热地坐在爷爷奶奶中间，陪他们一同观看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祖孙三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样子，令人羡慕！看到老人家们脸上露出的幸福神情，俺不由得感叹当年送小二妹子上中文学校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啊！N年后，俺的宏伟目标终于实现了！

     接下来的日子，俺们行色匆匆于几大城市。不管在哪里逗留，似乎处处都有小二妹子认字带来的尴尬。比如在某公共场所，她对着正在墙角腾云驾雾的几位吸烟男子高声朗读他们身后白墙上写着的红字：此处禁止吸烟！引来人家怒目而视…..。她跟爷爷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见一花园中心有一所小亭子，里面有几套卓椅供人休闲使用，可花园外却插着大牌子，上面写着：“闲人免进”，她便问爷爷什么是闲人，爷爷解释说就是像我这样退休在家，没有事做的人呀。小二妹子马上指着正在亭子内打麻将的几位老人家问爷爷：“他们可以进去，那他们是忙人吗?” 哈哈，爷爷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从此再也不敢带她上公园了。

     一日，俺们旅游来到某古城，下榻于当地一“三星”级宾馆。住进房间后，小二妹子按照例先去打开空调，检查卧室的各项装备（电视，冰箱，网络等），俺到卫生间检查一下冷热水，正准备洗个澡，只听小二妹子在隔壁高声问道：“妈咪，一个‘弯刀’下面一个‘子’字念什么？”还没等俺反应过来，她已拿着一个盒子来到卫生间，指着上面的一个字让俺看， 俺告诉她这个字念“孕”，正思量着该怎么解释这个字，她的第二个问题又来了：“那什么是“避孕套”呀？”，天哪，她手里拿的正是一盒避孕套，俺过去曾无数次设想过将来会怎样开口跟小二妹子说“性”的话题，没想到今天以这样的方式与这个话题“不期而遇”。可俺猝不及防，从前想好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心情一紧张，开始语无伦次了：”啊， 这个，这个嘛， 就是一种套子”,她马上接着问：“是一种手套吗？”，俺赶紧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是手套！赶快把盒子放回原处，不要乱动哈!” 说完话，俺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深深为自己刚才的一派胡言自责！正想着该如何“拨乱反正”，小二妹子的第三个问题又来了：“妈咪，为了我们的安全，用手套做什么呢？为什么每次使用还要交五块钱？”，俺彻底懵了，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进卧室看个究竟。原来床头柜上固定着一个长形小木盒， 上面写着：“为了您的安全，请使用避孕套，每次五元人民币”，哈哈，原来如此，俺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将错就错，告诉她：“俺们要在这儿住三天呢，为了保持干净，妈咪有时候需要戴上手套清洗马桶啊”。 话音刚落，俺又开始后悔不迭了，这叫什么事儿呀，那么离谱的解释让俺以后如何面对长大后的小二妹子， 为自己今天的“谬论”平反啊？！俺被逼到了墙角，俺家小二妹子还不罢休， 接着追问：“妈咪，清洗马桶是room service, 为什么你帮他们做了，还有charge 五块钱呐？”， 俺彻底崩溃了：“哎呀呀，俺的小姑奶奶，咱从现在起不认字， 不洗马桶，也不交钱了，行吗？”！

唉！都是识字惹的祸啊！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