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爷进城记2

阅读模式 · 发表于 2010-11-8 11:23:00

秃爷为这次进城准备了半年。心说，可不能让北京城里人看扁了咱秃屯。他从炕里面的老木头箱子里翻出民国三十年做的海兰色的对襟大褂和挽档裤，脚蹬踢死牛布鞋。一出门，觉得脑袋上发凉，就回屋把一条白毛巾裹在了脑袋上。打车去机场，走了一半，秃爷又反身回来了。他觉得这一身中式有点拿不出手。把刚从城关镇买的西装穿上了。哼，秃爷心说，只兴你们城里人穿这露胸口的，不许俺们屯里人穿？没门儿。我就要穿出去洋哆嗦一会儿。这年头，西装算啥东西呢？俺村的全穿西装下地种庄稼呐。

秃爷在飞机上睡了一夜。

傍晚时候，到了北京机场。

一出机场路，这路就开始堵起来。数不清的小汽车川流不息地在秃爷乘坐的大巴前后窜来窜去。秃爷这个兴奋啊。这么多车，这么多楼，秃屯哪里有这气派啊？秃屯只有一条环城路。那北京城有五条环城路，还在修第六条环城路呐。秃屯晚上黑呼呼的，鬼都不见一个。这里人山人海灯火辉煌的。秃屯的中国饭店基本上是大车店的摸样，这里饭店随便挑一个就比秃屯像样太多了。而且，满大街饭馆里全坐满食客，不管是夜里还是白天。秃爷坐的公共汽车和地铁线，里面全有卫星电视。秃屯的公共汽车基本全是马丁路得金的乡亲们坐，又慢又不舒服。自然，最让秃爷兴奋的就是满大街的时尚小妞儿们，打扮新颖，让秃爷第一次知道还有比北美大街上的华人大妈们还嫩的呐。

唯一让秃爷不满意的就是空气污染。大白天的，北京上空一片雾气蒙蒙的。远处天空有一层明显的黑雾覆盖着四处，只有头顶上还能看到黑雾外的蓝天。连头顶上的太阳也似乎不再刺眼，散射着温吞吞的光线，似乎有气无力的。秃爷心里感叹着，咱秃屯啥也比不上北京，就这空气新鲜，让咱满意。看着黑灰色的北京天空，秃爷怀念起若干年前北京清澈的蓝天白云。那个时候，还没有啥工业化，城市化。秃爷记得，站在故宫里的太和殿外，可以看到遥远的西山山脉。那么清楚，似乎连山脉的阴影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那一眼望去，可就是几十里地远啊。现在，秃爷站在天安门广场上四处看，连二个街口外的北京饭店大楼也模糊的不行。污染，秃爷心里想着这个刚学会的新词汇。其实，秃爷想说，糟蹋了。这不是造子孙孽吗？想着，秃爷想开口骂几声发泄一下。抬头看到中南海大门就在前面不远。秃爷觉得那地角儿是个可以对着骂的地方。秃爷磨磳着朝中南海大门走去。刚要开口骂，突然身后走过来二警察，问秃爷，老棒子，你在这儿晃荡想做什么啊？秃爷一惊，连忙嘟囔着说，我要向咱党和谐一下子。警察没好气地说，去，那边有厕所。不许随地大小便。秃爷赶紧装作忍不住了，朝厕所跑过去。进了厕所，秃爷再也忍不住了，嚎叫一声，我那老北京啊！声音颤颤的，还带着拐弯儿呢。旁边有个人细声说，好啊，您老北京啊。秃爷定神一瞧，吓了一跳：怎么着，我走错路，进错门了？那人一身女性打扮。见秃爷吓坏了，那人热情地说，别怕，爷们。我是男的，行为艺术家，清华毕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