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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人生回忆】我所经历的新中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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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

初来乍到,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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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4 22: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是一部自传体的纪实性作品,通过作者一生命运的升降沉浮丶贫富荣衰,展示了共和国一幅凝重的历史画卷,而这些与个人命运息息相关的故事,又莫不和时代的变迁连在一起。此书分五部:第一部《天翻地覆》;第二部《风波万里》;第三部《黑牢岁月》;第四部《冰山崩溃》;第五部《搏击商海》。全书共一百万字,以纪人纪事为主。书中人物均为真名,没有作任何回避,力求事件与细节的真实,同时也不回避自已人性上丑与恶的东西。本着对历史负责,让历史再现。

第一部《天翻地覆》
新一章 四九年前的成都

二丶难以忘却的童年记忆

我家是个穷家小户乡下人,三十年代后期才迁来成都居住。原是新繁县崇义桥乡高家巷村人,那里距成都二十华里。去成都叫“上省”,庄稼户很少去,大不了逢年过节带点时鲜去看主人,续接来年佃租关系。平常买点卖点什么的,顶多去赶赶附近的乡场。我们近处有三个乡场,崇义桥逢二五八,距家五华里;天回镇逢三六九,距家九华里;两路口逢一四七,距家十二华里。故大半赶场都去崇义桥,少有去天回镇,更难得去两路口。

赶场天一街是人,叫卖叫买,乱哄哄闹喳喳,人挤人肩擦肩,煞是热闹。乡下人卖的多是鸡鸭蛋,差急钱时才去卖点粮食;买回的东西多半是油盐酱醋,花布洋布之类。女人们多半是将平时织的网篼,每半月拿去找庒头(又称贩子)换点钱,以做零用。

翻开《黄氏江夏宗谱》,才知道我们是“湖广填四川”一族,又称客家人,客家人的话叫“广东话”(俗称土广东),但这个广东话不是粤语,广东人听不懂,当地人也听不懂,故只能在客家人里面说。比如爸爸叫“阿爷”,妹妹叫“幺姑”,飞机叫“飞该”,吃饭叫“卡饭”,我学了半辈子也学不会。

在我们家宗谱上有这样一首诗:“骏马登程出异乡,任从随地立纲常,年深外境皆吾境,身故他乡即故乡,世代莫忘亲命语,晨昏须荐宗祖香,伏望苍天垂保佑,三七男儿聪职昌。”这里要说明的是“三七男儿”是指在南宋年间,我们宗祖震兴,官拜尚书,娶官氏丶吴氏丶郑氏三妻,生二十一子,我们是郑氏一支宗脉。

按宗谱排列,我爷是华字辈,父是奕字辈,有弟兄三人和一个姐姐丶一个妹妹。父亲排行老三,叫黄奕章,二伯叫黄亦合,大伯叫黄奕龄。我们是泽字辈,三兄弟各有一儿一女,我叫泽荣,姐叫泽芳,大伯丶二伯的儿女叫泽梅丶泽民丶泽沛丶泽莲。

我还有个小名叫润芝,小时候大人都这样叫我。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十二岁外出学徒,坚持改回辈分名。中共建政后才知道毛泽东有个名字也叫润芝,庆幸我改得早,不然掉了脑袋,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和皇帝名字一模一样。

听二伯大女儿黄泽莲(我们叫大姐)讲:原来爷爷在城里一家叫同兴公的刨烟店(是中国一种传统行业,就是把烟叶用油渍浸,用木榨压成捆状,再放在木马样的座架上,用锋利的刨子样的椎刀刨成很细的烟丝,此行业现己绝灭不见。)当管帐先生,一生克勤克俭,忠于主人。主人儿子少掌柜不成器,吃大烟又赌钱。在清宣统年间的一个春节,他赌钱赌输了向爷爷强要,爷爷不给,便取出藏在身上的刨烟刀,将爷爷活活砍死。

爷爷死时我父亲三兄弟皆未成人,妇道人家的奶奶长期生闷气,不久气瞎双眼。好在同兴公掌柜有良心,赔了我们家一大笔钱,还将大伯叫到烟号上学手艺,后开设了品中和刨烟铺。二伯在家里种田,只父亲一人读上书。农丶工丶兵丶学丶商,我们家占了农商学,一步步发展,很快成了小康人家。

“树大分桠,儿大分家”。奶奶死后,他们弟兄三人均已成家,妯娌闹不到一起,便各立门户。我出生不久,即与大我五岁的姐姐泽芳迁到了成都中北打金街居住,那是两间三进的门面房,紧挨着大伯品中和刨烟铺,一间开设土杂店,一间家用。不久母亲去世,父亲娶一姓温的姑娘作继母。民间有句俗话“有后娘必有后老子”,自此父亲逐渐变心,对我们姐弟常常打骂。大伯丶二伯都说父亲做得不对,父亲虽然听不进但也不敢怎样过分。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飞机常来轰炸成都,只要日本飞机一来,城里人就没命地往城外有树林的地方跑,叫“躲警报”。警报器安装在四城门的城墙上,只要日本飞机一进到四川天空,就呜呜呜叫起来,城里人携老扶幼,扛包提箱,没命地往乡下跑,钻树林藏坟坝到处是人。

为了不拖累父母,我和姐姐还有大伯的女儿泽梅,送回乡下老家崇义桥。大伯家有钱,可供泽梅姐在高家巷小学读书,我和姐姐却不能,住在当年那间出生的老房子里吃白饭。在别人家里吃饭就得帮人做事,姐姐帮伯娘煮饭,我就帮二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田里活,诸如扯稗子丶劈谷庄丶裁菜籽等。

二伯脾气暴,家里人都有点怕,对我还不错,逢到下雨涨水,就叫上我拿上虾爬(一种竹编鱼具)和他到河沟里去捉鱼,捉回的鱼很小,全喂了猫。他是庄稼行家,不论抛粮播种,使牛踏耙,栽秧打谷都是一把好手。

除此,他很会经营管理,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从不浪费一个铜板,甚至赶场天不在外面花钱喝口水,不到农忙决不雇请长短工,是个典型的“狠铜匠”(成都话吝啬鬼)。因此家道逐日兴旺,到四九年前夕积攒了不少钱,便一下置成田土,很高兴地常常翻着地契看,喜滋滋的向家人说:“我种了一辈子田,现在才有了自已的土地,这东西贼娃子偷不走,棒客(土匪)抢不走,只有不争气的子孙才卖掉。”

但不到两年共产党来了,土地改革划成份险些划成地主,他好说歹说经过多次查实,最后定为自耕富农,买的那些田土全被征收去(按土改政策规定:地主的田产是没收,富农的田产是征收)。他气得半死,常常捶胸顿足说: “那田地是我辛苦大半辈子挣来的钱买的,怎么一下就成了人家的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自此闷声闷气,不久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后来饿死在“三年困难时期”。死前向儿女们说:“我至死也想不通,为什么勤快人受罪,懒人白得好处?”当然,想不通的不是他一人啊!

大伯烟店生意不错,雇了三四个匠师,长年起早贪黑,到了秋冬穿着草鞋拿着雨伞,步行两三百里去什邡县农村收购烟叶,辛辛苦苦,没日没夜操劳,1947年累死在家里。他死后大伯娘染上鸦片烟,吃光了家当,所幸后人没有当上资本家。

父亲是个典型的惧内男人,温家妈又顾娘家,偷了不少钱回去,土杂店生意越做越小。不久继母生产细娃,患上了产褥热,连同襁褓中的弟弟一同死去。继母死后不足半年,父亲再娶二婚的周氏作继母。到了1947年内战全面爆发,物价一日三变,父亲不会随势起舞,在币制贬值的折腾下,土杂货店很快负债倒闭。于是我家成了无产阶级,我外出做学徒,父亲到大北茶厅坐柜当先生。

不过在乡下躲警报的那段日子,使我对老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老家是座品字形的院子,有四间住房,外加两个横厅丶一个下屋丶一个装稻谷的仓库,还有磨房丶牛圈丶堂屋。院子四周是泥坯土墙,院子前面有座龙门,后面是茂密的竹林,四川话叫林攀。竹林很大很大,竹子又多又密,四季阴浓,走进去不见天日,长年阴黯黯黑森森就像天在下雨。竹林里飞着一种类似蜻蜓的昆虫,绿茵茵的但头不大尾不翘,俗名“七姑娘”,煞是好看。

隔不上三五天,我便要和姐姐到竹林里捞取落叶,背回厨房作柴火。老家的厨房特别大,灶台上有三口锅,一口煮饭,一口炒菜,一口煮猪食,灶口前挂有一个吊壶,二十四小时有热水用;柴房里堆着菜杆丶麦杆丶葫豆杆以及树干树枝,烧过的灰是最好的肥料。

院子前后都有小河沟,后面那条小河沟是从董家堰流下的,水又清又凉紧绕竹林缓缓前行,还有一小段还被圈在竹林里,二伯放上几块石板作为洗衣服的地方。姐姐每次洗衣服,我总是跟着她去玩水。天热了就光着足片来叉水,凉凉的心都会冰透。

前面那条小河沟很宽,距院子笼门约两百米,是陈家碾流下来的水,水深流急,我从来不敢下去,经常看见有打鱼船在上面打鱼。打鱼人不用网,全靠鱼老鸹和水毛子(即水獭)。他们驾着一叶窄窄的小船,鱼老鸹站在船弦上,打鱼人手一挥,鱼老鸹就钻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把鱼衔上来放在鱼篓里。每衔一次鱼,鱼人就喂它小块鱼肉作为奖励。水毛子比鱼老鸹厉害,它专门钻到岩洞里把鱼赶出来,让鱼老鸹去衔。

我每天早晚的任务是放牛,牵着大水牛沿着路边田埂让它啃草,如果是热天还要牵它去滚水(洗澡)。水牛个子大,有对弯弯的长角,样子很凶但驯善听话。有时我走累了就骑在它背上,让它一边啃草我便一边看小人书,有点“吹箫牧童横牛背,飞线村姑坐花前”的诗情画意。

不过也有恐怖的东西留在脑海里,距老房子三个田远的小院子,住着守寡多年的陈三娘,她大儿子一天被疯狗咬伤了腿,吃什么药也医不好,成日在床上打滚狂喊狂叫,先是把自己十个指头嚼来吃了,后是乱抓心口肚子,听说把肠肠肚肚都抓了出来,血淋淋的吓死个人,断气时简直不像个人样了。

此后好长一个时间我都怕狗,特别怕硬着脖子翘尾巴的狗,说这个样子的狗就是疯狗,不但咬着你会疯,抢了你人影也会疯。为什么有疯狗呢我问大人,大人说蛇冬眠进洞嘴里会衔着一个石头,到春天惊蛰出洞就把这个石头吐出来,狗咬了这个石头就成疯狗。不过我总没有想通。

在我们院子后面有个大沙包,听说那儿有鬼。鬼是什么样?大人说与人一个模样,就是看不见脸,走路不见脚,我天生好奇,想看看没脸没脚的鬼,一天晚饭后我跑出去藏在大沙包芭茅丛中去看鬼,害得二伯找了好半天,鬼没看见却挨了顿臭駡,不过鬼的印象一直缠留心里。后来长大成人,却不敢一人在乱坟坝里走,总覚得那里有鬼!

在距我们住家不远的东北面有座山叫凤凰山,其实不是什么山,只是些黄泥巴的山坡坡,很早就修建了机场。可是停在那里的几十架民国政府小飞机,被日本飞机炸个稀烂,失去了制空权。自此日本鬼子来轰炸成都,要想怎么炸就怎么炸,出入如无人之境。为了找准轰炸目标的命中点,日本飞机总是飞得很低,有时低得可以看见飞机里的日本鬼子。

炸得最厉害的一次是1942年7月27日(史称7-27空难),48架日本飞机轰炸成都,那天天气特别好,48架飞机在天上一字儿排开,黑压压一片比老鸦还多,遮去半边天空,去去来来炸了大半天,从少城公园(现叫人民公园)炸到西御街,从西御街炸到盐市口,从盐市口炸到科甲巷,仅少城公园就炸死了几百人,电杆上丶树硝上挂满了血淋淋的手膀子丶足肘子和肠肠肚肚,真是惨不忍睹,惨不忍睹!

炸倒的房子不下一千多间,昨天的公馆大厦一下成了一片瓦砾。距我们住家不远的科甲巷吃了两个炸蛋,一家糊纸盒李姓的人家没有去躲警报,老人公和媳妇就被炸死了;结拜弟兄周道炎家的裱白铺炸得找不到一块好木板,所幸没有伤人。轰炸后的一片瓦砾没即时修房,那些卖打药的丶耍把戏的丶玩猴子的浪人,就用它作谋生场地,日久天长便称之为“扯谎坝”。

成都人把日本人叫日本鬼子,一提起就恨得咬牙。我们细娃有细娃恨的办法,用硬纸折成小人人,写上日本鬼子几个字,然后把纸人人丢在茅房里(即厕所)架上高射机枪(即小鸡鸡)扫射,好像出了心里窝着的气。





1943 年美国空军来华援助中国抗日后(就是陈纳德将军的飞虎大队),凤凰山机场驻下不少的美囯兵和美囯飞机,每个美国空军人员衣服的背上都有一行字“来华洋人帮助中国”。自此,只要日本飞机一来,美国飞机就飞上去迎头痛击,常常打得日本飞机屁股冒黑烟,损失极为惨重,此后轰炸的次数越来越少。美国还有种两个身身三个脑袋的飞机叫“黑寡妇”,它可以停在天上不动,只要日本飞机来一架被打下一架,打得它不敢再来了,成都再没跑警报了。

有天中午,我们听见天上响起一阵机关炮,忽见一股黑烟自天而坠,不一会儿人声嘈杂,说一架日本侦察机被打了下来,掉在陈家碾不远处的一座林攀里。我也跟着大人跑去看,路上看见一个农民拣了一块飞机残骸,他听见天上有飞机响,即忙把那块残骸藏起来,说飞机上的人看得见会向他讨回。我听后纳闷:怎么飞在天上的飞机把地上的事看得那么清楚明白?

到了目的地,看见那架被打掉下来的日本飞机,碎了一地残片,飞机头栽在地里,还在燃烧冒烟,一个日本鬼子尸体的一条大腿,在火里烧得吱吱作响。老百姓扬眉吐气,一边看一边骂:“狗日的丶龟儿子丶杂种,活该!再来揍死你。”我想再往前挤,背枪的乡丁不让。不会儿开来一辆吉普车,车上走下来几个美国兵,取出相机对准日本飞机残骸“咔嚓,咔嚓”不停地拍照。看热闹的人竖起大指拇不停地叫:“密司头顶好!密司头顶好!”

成都人对美国兵挺友善,美国兵对成都人也挺好,常将一些糖果丶罐头给近处的中国孩子吃,听说还将一个农民孩子带到美国去玩了几天。在城里福兴街专设了一个盟军招待所,里面有不少妓女供美国兵玩,那用过的避孕套为一些乞丐拣上洗净,当洋茄子(旧时人们对汽球的称谓)吹胀拿到街上卖。一些姑娘不知道花钱买来玩,后来知道了急往地下扔,羞得一个脸红到耳根。

抗日战争胜利后不久,内战爆发,为了抗击共产党,国民政府不断征兵。“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抽得老百姓鸡飞狗跳,大家都不愿意打内战当炮灰。一些地方为了完成上级指令,便强行拉丁,秩序就不安定了。

为了保护一方治安,乡里丶村里组织了团防,好些农家屋里都有枪。二伯家有两支枪,一支马枪,一支步枪,到晚上轮流去不远地方老鸦林幺店子守夜,防“棒老二(即土匪)”,但一次也没有遇上。

到了“神仙难过二三月”青黄不接时候,一些穷人成群结队拿上口袋丶箩筐,到有钱人家抢粮,叫“吃大户”。“吃大户”不犯王法,但不能伤人,不能抡金要银,抢米抢粮也不过几升几斗,到了庄稼成熟的时候,这种现象自然消失了。我们住的地方离崇义桥的场口不远,乡长宋炳光又是哥老会的大爷,地方上“干人”(即穷人)听他招呼,不敢太难为他,只要“吃大户”吃得不过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针过得线过得”就算了。

不论怎样说,成都平原留在我记忆中的是一幅画,一组诗,一首歌,刀砍斧凿,深深地深深地刻在心里。抹不去,忘不掉,七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如此:春天,油菜花千里金黄,如锦似缎,无边无际;夏天,秧苗碧绿,连天接地万里一色;秋天,粒粒饱满的稻穗,压地铺天让人感到丰收的喜悦;冬天,麦苗青青一地秀色,映得万里长天发蓝泛碧。它不但景色优美,而且民风纯朴邻里亲善,和睦共荣讲孝崇义,重信守法相敬如宾,家家如此户户同一。

每年冬至节后没有不杀年猪的庄稼户,每逢新年初二后没有不摆春酒的村里人,红色春联,威武门神,好一派除旧迎新景色。你请我我请你,要请到正月破五,大碗大碗的酒,一个巴掌厚的肉,在桌上劝去劝来,猜拳行令,笑脸张张。大人玩龙灯,小人玩竹簧,一天锣鼓,一地笑声,银花火树一直闹到大年十五。

记得,1972年我囚于川南宜宾汉王山劳改茶场,这里虽是一座监狱,但它面对的却是绿水青山,只要不是饥寒交迫的时候,往往给人不少遐想。特别是在春寒料峭的星期日,我独坐炉边,一边煨着茶梗,一边双手抱头,看着那茶缸里袅袅上升飘浮的水蒸气,在浓浓的茶香中,不禁使我想起家乡成都的富饶美景,好似又回到了那遥远而又令人留恋的岁月。

我在一首诗中写道:“蜂恋百花人怀情,船行江海柳迎春。五十年代成都好,笙歌妙舞锦官城。街市井然有秩序,尊老惜幼乡风淳。少年勤学壮男奋,遍地都是读书声。语耻庸俗恶奢侈,言必及义显壮心。路不拾遗夜少盗,月下惟见笑眼睛。餐馆锅红鱼肥美,果店主愁糕点陈。酒肆里巷香满路,肉吊案桌待购人。公园竹翠鸳鸯椅,情侣依依总销魂。舞步翩翩轻如燕,笙歌嫋嫋薄似云。极目川西八百里,女坐布机男忙耕:醉里鞭梢催壮牛,荷塘水澈跃千鳞。红脸村姑飞彩线,光腚顽童戏蜻蜓。鸡鸣院落鹅唱道,鹰舞长空鸟闹林。黄谷累累仓胀破,金果灿灿枝压沉。此景如画非笔赞,难忘当年芙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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