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他乡之遇（38）

胖胖168 · 发表于 2011-12-30 12:37:11

我慢慢把老爷车开到路边的一家快餐店，白卡车也跟着我的车，停到了店门口。从卡车里走下来一位中年白人男子，相貌和善，表情痛苦不堪，好象一直在追悔莫及。我和刘青下了车后，他搂着刘青的肩膀，象搂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开门让我们进了快餐店。刘青看起来无比弱小，仿佛受了重创，一直手扶脖子。我感到浑身酸痛，搞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美国男子打了一通电话，把自己的信息报给当地警察，我们要了他的保险信息后，回到车里。

老爷车的后备箱完全被撞坏，但是车子还能开，没有任何机械问题，我开着一辆破车，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刚一进家门，就听到电话铃声，我拎起电话，听见徐浩熟悉的声音说，胖胖，我们在举办舞会，你和刘青赶快来吧，人不多，我们又找到几盘更好的舞曲，大家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十分钟后，徐浩站在我们家厅里，看着两位叫苦不迭的姑娘，说你们最好去校医院看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想他的舞会算是泡汤了，我感到很懊恼，再想想我的破车，更让我神伤。统计老师曾在课堂上由衷地感慨，他发现本科生都开好车，研究生都开破车，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好象学历越高，车子越破。现在，作为研究生的我，绝对拥有一辆大破车，无人可比，而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回到没有车的日子，在美国，尤其是我所在的中西部，没有车，几乎寸步难行。

校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分别检查了我们四肢的反应，认为没有什么大事，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我浑身上下疼痛无比，症状比撞了车的晚上，更明显，不过与其躺在床上品味疼痛，不如在房管部混一混。白人老太太分给我的工友里，有一黑兄弟马克和来自马来西亚的小乔，我们被分配打扫带有家具的家庭宿舍，也在V区，离我们家不远。

马克是美国退伍军人，在日本冲绳认识他的夫人，并娶回美国。他的夫人刚来美国的时候，同婆婆住在一起，很快就学会了很多美国俚语，经常语出惊人，让人刮目相看。马克告诉我，他夫人的父母经常从日本给他们寄东西，成箱成箱地寄，其中有一种神奇的小包包，里面不知装了什么种子，冬天的时候握在手里，感觉热乎乎地。他听说了我的车祸事件后，就关心地问我，要不要小包包，我赶紧谢他，说我脖子疼。他还告诉我，他得了一种怪病，肌肉正在萎缩，某一天会失去行动自由，现在趁四肢还能活动的时候，要多劳作。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生命无常，我眼前高大挺拔的马克，看似平静友好，他的身体却正在经历生死离别的演变，我这点车祸之事，实在是不值一提。

按照预先的安排，李扬将在新年过后，新学期开学之前，从台湾归来，我负责接机。他走的时候，我起了个大早，开着老爷车送他去机场。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红灯，我刹车准备停下来，可是老爷车根本不听使唤，在冰面上左右摇摆了一下，直接从红灯里闯了过去，吓出我一身冷汗。我这才意识到，在冰雪天里开车，一定要小心谨慎，尽量少踩急刹车，因为路面太滑，你根本无法操控车子的走向。李扬走的时候，我的老爷车还好好的，现在成了不折不扣的大破车，如果上路的话，只能引来警察的护驾，我只好找来徐浩，让他开车，我们一起去机场接李扬。

接到李扬往回赶的路上，已是子夜时分。徐浩不太熟悉李扬的住处，在红灯前没有减速行驶，当李扬告诉他，该拐弯的时候，他踩了一个急刹车。说时迟，那时快，我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徐浩说，后面的车撞了我们。我们三人下了车，后面车里的一个美国女孩，头趴在驾驶盘上，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满嘴都是血。原来刹车的时候，她紧咬下嘴唇，撞击中咬破了皮肤。徐浩赶紧回车里拿纸巾，女孩擦干血迹后，双方交换了保险信息。徐浩的后背箱完好无损，看来这次车祸并不大，徐浩说都怪他，拐了一个急弯，如果在红绿灯前减速慢行，给后面的车辆足够的提示，那个女孩就不会撞上来。孰是孰非，评判的标准并不是徐浩的疏忽，而是谁撞了谁，女孩显然要承担赔偿责任。

回到静悄悄的家里，打开厅里的灯，我看见留言机上的红色指示，一闪一闪地向我眨着眼睛。我拨通留言，听见Black沉稳的声音说，他签出来了，马上买机票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