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砍玉-中年闲语-秋日里最后的青叶

他山砍玉 · 发表于 2013-11-11 21:25:15

11//11/2013， Monday

先生早晨上班出门前，唠叨了两遍今晚和明晚要结冻。心里明白他是告诉我把院中长着花花草草的盆盆罐罐弄进来。他向来不喜我的花草，能告诉我要结霜，显然存了善意。我嘴上不吱声，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忽然又无端地惦记起了老宅园子里的白薯秧来了。那可是当了掌园人之后有限的“有心耕种”哦。

整个春夏象蚂蚁一样忙碌。自家园子什么菜也没吃上。园中自生自灭的冬瓜秧，一共结了五个还有点模样的冬瓜。想到切皮的沉重（手腕因多年电脑前劳作，有些问题了），又想想一位朋友去年对新鲜冬瓜的爱恋，便懒得吃了。于是在适时的时候，给几位朋友送过去了。可白薯，可是第一回种呢。都说秧好吃，我可从未吃过呢。夏天兔子跑进来，整整齐齐地吃了很多叶子，可前两天去看的时候，竟又爬了满地。兔子们也冬眠了吗？明天，所有的叶子便是都会冻软冻黑吧。

无奈要上班哦。无限秋光，只好窗中看看了。好事竟是如此意外。象是灵光一闪，（其实是体会到与平日不同了）发现竟是公司的节日呢。可笑的是，全组的人都在线上。上周开会的时候，头儿没有提醒大家，于是每个人居然都在公司网上。去问一个最勤恳认真的同事。他自然和我一样，查过案底了，但拒绝去问头儿。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去问头儿怎么回事。头儿查了查文件，很不好意思地弄清楚了，确实是联邦认定的全国老兵节，公司规定要过呢。象个笑话一般，组里的人悄悄散了。是得意洋洋，还是有点灰头土脸，自尊心受伤，就不知道了。

哈，意外之喜呀。我的精神由此矍铄起来。带上老狗，直奔老宅。老狗回到故居，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很快视察了整个园子一圈，找了块满是阳光的草地，卧下不动了。我哪，看着满地白薯叶子，有点不知所措。给一位好朋友打电话，问白薯是不是该熟了。“我种的是红薯，不是白薯，早就挖出来吃了”。哈？红薯和白薯不都是一回事嘛，只是不同的地方不同叫法，不是吗？难道在美国住得连红薯、白薯、地瓜都分清楚了？摘了一垃圾袋白薯叶，晒晒太阳，竟是如此享受。要不是今天的意外之闲，怎舍得如此消磨时光。

要说的，不是这计划内、有盘算的收获。还有一蓬碧绿的叶子，令我迟疑不定。那是几棵郁郁葱葱的越南菠菜，至少给种子的广东邻居是这么叫的，学名好象叫落葵。真真的落在土里自生的。明日又要自灭了吗? 它们在我的园中，不是特意为我而生吗，怎么静下心来欣赏一下的心情都不给？于是便驻足下来，一叶一叶摘取。

时间是花了的。一叶一叶地摘，便想到了那不曾拥有的几十万钱。前些日在一家韩国店碰到了以前的一位同事。他的第一个话题便是公司的股票。那可是涨疯了呢。我曾在那家公司呆了将近十年。岁月里和别的雇员一样，按年按比例买了一些公司股票，买价从15美元到30 美元不等。若是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都存在手里，该是4000多股了。这位同事，更资深，年头更长，据说是公司众多老中里唯一的“只买不卖”的人，当然比我那4000 股要更多了。你知道公司的股票多少钱了吗？多少？上回我留意的时候，是75 美元。因为都卖了，也就不留意了。“已经165块了”。哇，我在有意之间，竟是挥手作别了六十六万美元。

如今对这小小的叶子如此珍惜，难道其中的愉悦可比那没“善养”起来的钱财？富贵可不是浮云，对我来说不是。只是我该随意，不该真的有什么刻意，不对吗？属于你的，多么小，也需珍惜；不属于你的，多么大，也无法惋惜，不是吗？

晚上归来，青炒了一把白薯叶子。先生又告知结冻将于明晚开始。于是以误传信息为把柄，强迫他吃了些白薯叶子，有些得意。至于那些青青的落葵叶子，竟还留着呢，有些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