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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善兼济(1) - 《三柳湖畔》连载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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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24 17:2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松园旧事》第一部《三柳湖畔》连载之十四
独善兼济(1)

一转眼,亦叶已经在工厂里上了三个月班,完全像一个老工人一样自如了!

工厂,诚如李洁所言,比学校单纯,和工人打交道比和知识分子打交道要轻松得多。车间里没人关心亦叶的家庭出身以及她父亲有什么问题。亦叶心灵手巧。同时进厂的徒工们还在五个锭子面前手忙脚乱时,她已经能干净利落地管理三十个锭子。亦叶安静,不多话,除师傅外从不和别人聊天,但却总是手脚不闲地埋头干活,很快就在车间上上下下赢来一片赞扬声。

只是工人生活的艰辛深深地触动着亦叶的心。车间中潮湿,噪声极大,空中四处飞舞着大大小小,看得见,看不见的棉花纤维。每个岗位上的工作都十分紧张忙碌,只有保全工例外。而恰恰这稍微轻松一点的保全工,却都是男的。那些挡车女工们,八小时的工作中几乎每分每秒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还要不停地走,乃至于小跑。女工们的健康状态普遍都差。怀了孕的女工,要挺着大肚子倒班倒到七个半月。更有不少女工流产或早产。成了家,有了儿女的工人大多蓬头垢面,未老先衰。许多女工有胃病、耳鸣、神经衰弱、胃下垂、肾下垂、子宫脱垂、下肢静脉曲张等疾病。

亦叶常常在心中怜惜比自己年长的同事们,但却从未听到过这些女工们自己对生活有丝毫抱怨。像这样生活着的女工,在9876厂有一万名,而在W市的四、五百万人口中这只是五百分之一。E省有五千六百万人口,中国有七亿人口,整个地球上人就更多了!究竟有多少自己的同类在这个星球上辛辛苦苦,忙忙碌碌而又默默无闻地生存着,亦叶无法得知。伟大领袖号召六亿人民都做平凡的螺丝钉,而其实,芸芸众生们即使不想做螺丝钉也别无其它的选择!就算你不安于现状,就算你渴望着不朽,你能从日夜运转着的革命大机器上跳下来吗? 你能挤到天安门城楼上也去挥挥手吗?

进厂的这三个月,亦叶觉得自己瘦了不少,但和师傅比起来,还胖几乎整整一圈。师傅又瘦又小,吃得极少,但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每个星期三,亦叶都觉得格外地疲惫不堪。她常常在陪父亲聊天时,说着话就在父亲的床边呼呼地睡着了。而师傅却几乎每个星期三都到厂里来上忠字班

自从五·一前,李洁来过之后,师傅对亦叶更好了。几乎隔天就带点好吃的东西来给亦叶。

这天休息的时候,师傅又拿出一饭盒菜。

师傅!我老吃您的菜,多不好!再说,您家里一定挺困难的。

亦叶有些不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一点几乎是肯定的,那就是别人家都比她自己家困难。

我们家就我和我妈,两人都挣钱,比我小的时候好多了!再说,也不是山珍海味,你不嫌,就吃吧! 你知道,亦叶!师傅笑着看了亦叶一眼,你挺招人喜欢的!洁子他爷常在我妈跟前念叨你。我先前不知道,现在听我妈说才知道,洁子喜欢你!洁子心气挺傲的,别看他嘴上不说。咱们厂有好多女工喜欢他,他从不往心里放,也不怎么服别的人。可他特服你,说你聪明。

师傅提起李洁,亦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感激之情。

您知道,师傅!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李师傅是工宣队长。我爸……”亦叶停了一下,我爸问题挺严重的。他当工宣队长不批判我,对我就算客气了!他居然还敢培养我。可惜我……辜负了他的培养,也报答不了他的那一片好心。

你有机会报答他的,亦叶!师傅意味深长地看着亦叶,你等着吧!洁子一回厂,准保会来找你。

师傅!李师傅家和您家是邻居,你们一定很熟吧!

我,洁子,还有他哥净子,我们打小就在一起。要说他们那一家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他爷爷,他爸,他叔,对我和我妈就像一家人一样!可惜我妈和他爸……,都是烈属……”

万小琴不说了,亦叶也没问,两人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万小琴才又抬起头。

亦叶!他爷爷说你去过洁子家好几次,你见没见过,师傅的眼变得又明又亮,整个脸蛋都容光焕发起来,荡漾着挡不住的青春活力。我是说,你见没见过净子?

没有,师傅!亦叶知道净子是李洁的哥哥,名叫李净。我去的那两次,他哥都正好不在。

万小琴有点失望了,净子长得可高呢!她用手向亦叶比划着,比洁子还漂亮,长相像他叔。

亦叶发现师傅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正好开机的铃响了。

六月下旬的最后一次厂休换班,是夜班换早班,这是亦叶最喜欢的班次。星期二的清早六点下班,到星期四早上六点才上班。亦叶睡了一觉,取了注射器回松园。她给奶奶注射完葡萄糖,柳妈就把给父亲的菜装好了,真是一分钟都不耽搁!

亦叶把书包背好,饭盒提在手里,准备上路了。突然,屋后的平台上传来一阵悠扬,动人心弦的箫声。

啊!亦叶心中一热,站住不动了。

三号楼,方玉慧、方小慧父子,左云汉、左梦帆父子都吹得一口好箫。梦帆哥早已下乡了。左叔在这艰难时世中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箫声,肯定是从方家传来的!亦叶放下手中的饭盒,轻轻地打开后平台的门,屏住呼吸,仔细地听着。那只箫,吹的却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箫曲,只不过是《万泉河水清又清》!这分明不是在练吹箫,而只是想告诉有兴趣听这箫声的人,吹箫的人回来了!

这绝对是小慧哥在吹!亦叶在心里欣喜地对自己说。

然而,短暂的欣喜之后却是长久的沮丧。松园原本就是小慧哥的家,他愿意的话,每天都能回来,和你有什么关系?父亲还在医院里等着你去喂他吃午饭呢!这么想着,亦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重新提起了饭盒。

走到门外的那一个瞬间,亦叶忽然鬼使神差地重重地拉了一下门。嘭地一声巨响,整个三号楼的人都听见了她的关门声。

柳妈气冲冲地把门重新打开。

叶妹呀!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是怎么关门的?

柳妈,我,亦叶在楼梯上站住,抱歉万分地抬起头。

你这是看着你奶奶病得不能动,管不了你,是不是?你奶奶要是能动,你的头上还不挨敲?

柳妈!亦叶红着脸,尽可能轻声地申辩,刚才我真的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正好来了一阵风。

你就不会稍微用脚顶一下门?

我下次注意,柳妈!一定轻轻关门!

亦叶一边万分诚恳地承认错误,一边下楼。而事实上,亦叶重重关门却完完全全是有意的!在心中,她是想用这重重的关门声告诉吹箫的人,别吹了,听箫的人得走了!

这一招还真奏效,关门声一响起,那箫声真的就嘎然而止了。

亦叶强打起精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三号楼。

一出松园,亦叶便觉得鼻子发酸,胸口堵得她喘不上气。两条腿沉重得迈不动步。她心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只愿自己能回到童年,能自由自在地依偎在她熟悉的那个身躯上,哪怕什么也不倾诉。然而,现在除了自己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别无它法。

就在亦叶极力地克制着眼眶中汹涌澎湃的泪水,艰难地向前迈动双腿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她熟悉的脚步声。亦叶的心开始怦怦地跳动,她放慢了脚步,最后,终于站住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和亦叶期望的一样,向她大步跑来的正是方小慧!

叶妹!叶妹!

亦叶还没来得及回答,方小慧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方小慧刚理了发,头发短短的,使他那张椭圆形的脸比平时显得丰满而有朝气。初夏的骄阳在他白里透红的皮肤上镀上了一层健美的金色。他身穿着白色带蓝边的背心和球裤。胸前是两个龙飞凤舞的蓝色大字战旗,背后则是一个威风凛凛的“1”号。他那双小鹿一般矫健的长腿上穿着白色的短袜和包着脚脖子的白球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活力。

亦叶呆呆地看着方小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舒服?叶妹!还是出了什么事?

走到跟前,方小慧才发现亦叶眼圈红红的,眼里含着泪水,鼻子正抽抽着。方小慧关切地看着亦叶,把亦叶手中的饭盒接过去。

亦叶赶紧掏出小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和鼻子。

没,没事,小慧哥!我刚才是鼻子塞了,这会儿好了。你知道,小慧哥!我刚才听见你吹箫来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但是……”

我也听见你关门了,叶妹!知道你走了!我是从窗子里看到你进松园,知道你回来了,才吹箫的。

亦叶抬头,方小慧低头,目光相遇,两人都笑了。

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叶妹!昨天下午我在湖边已经一个人吹了老半天了。晚上,我一直在窗子边晃悠,可是,没见到你。

你这几天怎么这么闲在?

哪闲在呀!比平时还累,我是在赛篮球!这个星期六最后一场在北区体育馆,你正好上早班。你不是说,只要在北区体育馆,只要你上早班,就一定去看吗!

哎呀!太好了!我当然去!你们对谁?

对钢花!

太棒了!我怎么进去?

你回松园吧!咱俩一起去!

我两点下班,三点之前给我奶奶打完针,然后去看我爸。我想,我差不多五点半能回松园。

那咱们就说好五点半!你在松园前的马路上溜达,我准来!

那行!你回吧!小慧哥!

一想到一个星期之内竟然能见到小慧哥两次,还能看他赛球,亦叶简直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可以展翅飞翔了!

方小慧一直把亦叶送到医院门口才把饭盒交给亦叶,转身回去。亦叶站在医院门口,呆呆地看着方小慧的背影,直到那个大大的天蓝色的“1”号,在迎面而来的人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叶妹!叶妹!

亦叶刚刚走进医院就听到背后的叫声。她一回头,看到美美正欢天喜地地向她跑过来。

咦!美美!是你!你不是中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你猜!美美神秘地冲亦叶一笑。

你病了?话刚一说出口,亦叶就后悔了,美美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生过病。

我好好的,你干嘛咒我病呀?

那就是……又有什么最新指示,厂里要游行?

毛主席他老人家忙着呢!哪有功夫整天发表最新指示呀!

亦叶实在想不出美美能有什么高兴的事。我猜不出来了,美美!

告诉你吧!美美把最凑到亦叶的耳边,车间让我照顾病人!刘大江把手给砸了,嘻嘻!

刘大江?手砸了?怎么回事?

美美一边陪着亦叶往胸外病房走,一边告诉亦叶。昨天下午,深挖洞小分队用电超负荷,把我们车间的总保险烧了。全车间都停电了。你知道,那个刘大江一向不安分。好容易停电了,又安静,又清闲,歇一会儿不好?他偏要把梭子取下来玩,一不小心掉到马达里去了。闯了祸,赶紧告诉师傅吧?他不!他偏要自己伸手到马达里面去取。他的手刚伸进马达,电来了,一下切断了他三个手指最上面那一截,啧!啧!

啊!亦叶惊叫了一声,闭上眼。一阵恶心,一阵晕眩,亦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手中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上。

结果,马达还被梭子卡坏了,全车间又停了老半天电。那梭子是不锈钢做的。车间主任知道我是医学院的子弟,让我也陪着一块上医院。吓死我啦!我都不敢看他那只手。

美美!你们车间太危险,你千万要当心!

老半天,亦叶才算缓过神来,心头还在突突地乱跳。

你可别以为只有我们车间才出这种事故!我们车间老师傅说,你们车间出的事更吓人!他们说,你们车间曾有一个女工,两条长辫子被卷到机器里去了,整张头皮都给揭下来了。

啊!亦叶再次惊叫了一声,然后用两手捂住耳朵。

哈!叶妹!吓着你了吧!美美得意地做着鬼脸。

亦叶放下两只手,生气地看着美美。

这事一点也没什么好笑的,美美!第一天上班我们车间主任就说了,大家一律不准留长头发,帽子要把头发全部包住。照我看,你们车间主任和那个当师傅的应该受处分!第一,马达应该带有密封的盖子,这样梭子掉不进去,人的手也伸不进去!第二,停电以后先关机,电来了,全车间统一按铃开机!在厂部新工培训时领导讲过,你还说没有必要记下来。

嗨!看你那认真劲!没砸你的手,没砸我的手,咱们操那么多心干吗?

十指连心,多疼呀!

可不是!到医院,我妈正在班上。血压都量不到了。我妈说是疼痛性休克。

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

那还好一点!你没给找找切断的手指,现在不是可以断指再植吗?

我又没坐在他边上,怎么给他找?再说,你也犯不着心疼那个刘大江!你忘了他到处使坏,害得你入不了团?

美美的一番话一下子提醒了亦叶。原来切断手指的就是那个害得她无缘无故地受了一番屈辱,最后还连累了李洁的刘大江!如果是这个可恶的家伙,那才真是活该!

亦叶的心头一阵阵地轻松。一直到胸外病房门口,她再也没说一句同情刘大江的话。

叶妹!分手的时候,一直嬉皮笑脸,嘴里哼着小曲的美美突然万分严肃起来。我告诉你刘大江受伤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别人!车间主任当天就说了,这属于恶性工伤事故!要是传出去,上面会以为是阶级斗争新动向什么的。现在苏修正在侵犯珍宝岛,车间主任说,要是上纲上线,弄得不好要影响全厂。到时罚我们每天加两小时忠字班,那多惨!我这是看到你才说的,要是别人……”

你放心,美美!我保证不对别人讲!

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

和美美分手之后,亦叶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格外好!很久,很久,她觉得自己没有这样愉快了。她一边走,一边唱着歌。活该!原来砸了手的,就是那个刘大江,真是老天爷有眼,恶有恶报!应该连他的舌头也一起砸掉!

这样解气地想着,亦叶已经满面春风地站到父亲的床前。

爸!您一定等急了,也一定饿坏了吧!

不饿!一点也不饿!不用着急,叶妹!先坐下喘口气吧!

小女儿身上任何微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亦伯梅的眼睛。他爱亦叶,心疼亦叶。只要小女儿心情愉快,身体健康,他真像报纸上天天说的,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只是,他心中十分纳闷,怎么也琢磨不出,在这个阴郁沉闷的日子里,小女儿怎么会碰上令她心花怒放的事。

亦叶一边哼着长江滚滚向东方,一边手脚麻利地在父亲脖子下面铺上了一块小手绢。

你先吃吧!叶妹!爸不饿!

亦叶一想,也是!自己吃得快!而且自己也确实饿了!亦叶盖上给父亲的菜,打开下面柳妈为自己混好了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叶妹!小心呛着!你今天碰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这么兴高采烈的。

我今天……”

亦叶刚想告诉父亲小慧哥回松园了,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没碰到什么高兴的事,爸!

一想到自己心中竟然有了不愿让父亲知道的秘密,亦叶暗暗地吃了一惊。这可是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过的事!

咽了好几口饭菜,亦叶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不管怎么样,亦叶对自己说,刘大江被切断手指的这件特大喜讯……是完全可以告诉父亲的。父亲绝不会随便告诉别人。

亦叶三下五去二地把饭吃完便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父亲喝排骨汤。喂父亲吃完饭,又喂父亲喝热茶。亦伯梅让亦叶歇息,他自己喝茶。

叶妹!亦伯梅接过亦叶递过来的茶杯,开始和女儿聊天。你说你今天没碰上什么高兴的事。可是爸看你心情挺好的。

爸!您知道,我今天上您这儿来的时候,碰到美美了。

碰到美美就这么高兴?是美美告诉你了什么好消息了?

可不是!简直是个特大喜讯!那个刘大江的手被机器砸了!

刘大江?那个刘大江?是你和美美的同学吗?

爸!您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可是您要见他的人准能想起来。他妈是您科室的护士,姓朱。他爸,是个残废军人。他妈和我大姐一般大。小学的时候,每年过春节,他妈都要带上他上松园来给您拜年。

哦!

亦伯梅马上明白了亦叶说的是谁,那是他科室的护士朱腊梅。一九五二年院系调整,江夏医学院刚建院时,朱腊梅才十七岁,响应组织上的号召,和一个从朝鲜战场回来的,截了一条腿的甲等残废军人结了婚。五十年代的头几年,朱腊梅风光过一阵,陪着她丈夫四处观光,大会小会地做报告。后来,生活中的诗情画意随着她一连生了好几个孩子便荡然无存了。她的丈夫受伤时还只是个普通战士,残废后的收入并不高,生活越来越艰辛。一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朱腊梅几乎月月都要到工会申请补助,也几乎月月要向同事借钱。但是朱腊梅在业务上却是尖子。她有一双巧手,而且眼疾手快。亦伯梅给病人做治疗最愿意让朱腊梅当助手。假如不是文化革命,朱腊梅应该是护士长了!而如果叶妹说的是她的孩子,那一定是她的老最大。




老钱:小说连载《松园旧事》的开场白
第一卷《三柳湖畔》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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