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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瓶(2) - 《三柳湖畔》连载之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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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4 15:26: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松园旧事》《三柳湖畔》连载之二十一
五个小瓶(2)




唉!他,他能好吗?朱腊梅的眼圈又红了。他的手伤了,还能指望什么好!算是这个月起,能干活了。他现在在仓库上班,倒是有室外津贴,不算夜班费,一个月能有二十二块。朱腊梅把手中的包递给亦叶。昨天,我在菜市场碰到柳妈。她说,你爸骨折后有医生证明,可以买排骨。但是买不到粉丝。粉丝每户每月只能买半斤。我今天把我们家的购粮簿和大江他爸的残废军人证带来了,都在这个包里。你拿回去让柳妈买。残废军人证是月份不过期的,这样一共可以买六斤半粉丝。另外那包是我送你爸的,回去交给柳妈就行了!下个星期,随便什么时候,你来换注射器,把包、购粮簿和残废军人证交给刘丽华,就是现在值班的这人!她是我同学,会如数交给我的!我先走!你等我走得没影了,再出来!
没等亦叶吱声,朱腊梅已经走了出去。亦叶在厕所里呆了一会儿,走廊上没声,她才出来。
回松园把那个包交给柳妈,亦叶看到,那包东西是一包特级淡菜,那是亦伯梅最爱吃的海味。在菜市场,二级淡菜都要卖到八、九元一斤!别说是朱腊梅挣的那点钱,就是亦家夫妇这样的高薪,柳妈也只是逢年过节才买一点。柳妈不由分说地拿出五元钱交给亦叶,让亦叶夹在购粮簿中还给朱腊梅。亦叶问明白了淡菜的价格后暗暗决定要在朱腊梅的购粮簿中夹十元钱。
吃过晚饭,洗过脸和脚,亦叶早早地上了床。
父亲让亦叶看的那本《性的生理与病态》,亦叶快看完了。刚开始看,亦叶脸红心跳,甚至闭上眼,不敢往下看,虽然跟前一个人也没有。但慢慢地,羞怯感消失了。书里说得对,性的需求实际上是一种生理需求。既然生命要繁衍,既然人的身体中有着性器官,也就一定有性的功能和需求。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就好比人长着鼻子就要呼吸,长着嘴就要吃饭一样。性的欢愉,说到底是一种生理的本能,就像人尝到了美味佳肴或者穿上了色彩缤纷的新衣一样。如果这种欢愉,竟然真的只能属于资产阶级的话,那无产阶级也就太悲惨了,那才真叫做是牛马不如了!亦叶越往下看,越肯定地认为,爱情,绝不应该仅仅只是属于资产阶级的!除非有解剖生理学家能证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在性器官的形态和功能上有差异。
童年的时候,亦叶常听方小慧讲戏中的故事。每当涉及到爱情,方小慧就会照着戏文说一句,哪一个妙龄女子不怀春!因为自己不懂,而小慧哥又解释不清,亦叶就坚决不听妙龄怀春一类的故事。
而现在,亦叶终于想听妙龄怀春的故事了,却无人再对她讲。
啊!小慧哥! 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是在台上演出,还是和我一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你,好吗?你犯胃疼了吗?要是小慧哥今天回松园来,那该多好!亦叶渴望着能和方小慧一起阅读这本书;渴望着能紧紧地依偎在方小慧的胸前,渴望着方小慧温柔的抚摸,抚摸她的后背;抚摸她永远冰凉的手脚;抚摸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甚至渴望着不要隔着衣服!
亦叶不敢往下想了!
看书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地不脸红了。但是想起方小慧,她的脸却不受控制,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亦叶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有老半天,一行字也没看下去。要是此时,楼下响起一阵悠扬的箫声,哪怕是《万泉河水清又清》;哪怕是《大红枣儿甜又香》;甚至是《东方红》,或者是《国际歌》都行!只要能听到那箫声,这整个世界就会变得美好!
然而楼下却静极了。亦叶屏住呼吸往楼下听,整个三号楼却像坟墓一样寂静。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下书,打开抽屉,开始一件一件地抚摸所有小慧哥送给她的小动物。
突然间,亦叶看到了那种她收藏的十分光滑的,长长的,圆柱形的,装青霉素G钾的小瓶子。
哎呀!糟了!
亦叶掀起被子,忽地一下坐了起来。九月五日那个晚上,小慧哥来的时候,是她自己亲手给了小慧哥五个小瓶,让小慧哥只要在她上早班时回松园,就用这些小瓶通知她!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换了四次早班了,她却一次也没去过砖台!
一想到自己的疏忽,亦叶再也躺不下去了。她起身把书放回书架,然后回到床边,急急忙忙,一件一件地穿好衣裤鞋袜,拿上一只手电,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昔日的松园,每栋楼门前都有路灯,通往湖边的小道上也有路灯。横扫四旧以后,路灯被横扫,再也没亮过。松园的晚上,从此漆黑一片。
走到湖边,亦叶发现砖台边的荒草从已明显被人踩过。那一定是小慧哥已经来过!走到砖台边,亦叶弯下腰,用手电往里面一照。她惊呆了: 砖台里竟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只瓶子!
啊!我,真是该死啊!亦叶用手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老半天,老半天,她在冷冷的寒风中站着。巨大的懊悔撕啮着她的心。
直到全身都冻得冰凉,亦叶才用颤抖的手把那三只小瓶取出来,迈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漆黑的小路,回到家中。
书桌边,在台灯柔柔的光下,亦叶把放在砖台中的小瓶打开,把那三只小瓶中的纸条一一取出来。笔迹是她熟悉的,那是小慧哥那笔和他的人一样秀丽,带点女孩子气的字。
叶妹:
这两周累极了,但心情特高兴。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晚上等我!我尽可能早回来,省得你睡太晚,明早起不来。国庆节前,我们就休息今天一天了。
小慧九月二十三日
叶妹:
我们团和L部队的文工团换着演。他们的演出队上我们部队下面巡回;我们的演出队上他们部队下面去巡回。这样演了四周,昨天刚回。给你带回许多好吃的。刚才在平台上吹箫,楼上没动静。你不是说早班,你回松园睡吗!是你病了吗?真希望你今天能回松园!如果看到此条,一定等我!
小慧
十月三十日
叶妹:
十一月三号我被借到政治部赛篮球。一共赛十场,今天是最后一场,又是对钢花队,在红钢城的体育馆。我借摩托车回来接你,晚上再和你一起回来。五点四十五,我在饭店前面的老地方等你。
小慧十一月二十日
走到砖台前,我发现那两只小瓶仍未取。难道这两个月你一直没回松园吗?出了什么事?看来今晚见到你的可能性也不大!我的心情坏极了!今晚这场球,必输无疑。
小慧又及
十一月二十日
看完了这三张字条,亦叶悔恨交加,都难过得有些麻木了!
之所以麻木,是因为她找不出任何补救的方法!亦叶既不知道方小慧的电话,更不知道他工作的文工团的地址。那些东西就算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亦叶也不想去问。就是方小慧要告诉她,她也会蒙住耳朵不听,在这方面,她是特别知趣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从现在起,每天下班去一趟砖台。记住!每天!每天!每天!
这突如其来的风波,把亦叶对那本《性的生理与病态》的一点兴趣弄得荡然无存了!
性的欢愉,可能还真的是资产阶级的东西!亦叶既悲伤且无奈地想着。无产阶级这么忙,又要抓革命,促生产,又要清理阶级队伍;整天不是批判就是横扫。且不要说这性的欢愉,人世间哪一样别的欢愉,无产阶级自己又有时间去享受呢!烫发、染发,照哈师傅说,本是美的欢愉,却明显是资产阶级的!天蓝色的大衣,在柳妈和小慧哥眼里也是美的欢愉;穿在身上却让人心惊肉跳,远不如这数十年如一日的白衬衣、蓝裤子、黑布鞋平安无事。自己没时间去享受的东西,留给资产阶级去享受,当然太可惜,也太便宜那些可恶的资产阶级了!就不如干脆批判、横扫,甚至整个砸烂算了!
亦叶不得不承认,毛主席他老人家要发动这场革命,一定有他没法说出口的理由。
亦叶以为把朱腊梅的购粮簿和残废军人证给了柳妈,柳妈第二天就能把粉丝买回来,她就可以把别人的购粮簿和残废军人证还给别人。没想到粉丝除了要证之外还得起早床站队。菜市场常常整周整周地根本就没有粉丝卖。柳妈一连两个星期都没睡好觉,几乎天天起早,才算把六斤半粉丝全部买齐。
亦叶松了一口气,赶忙把要还给朱腊梅的东西收好。
整整一个星期,亦叶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对工厂的事,对学英语,对宣传队的节目,对身边所有的事都提不起兴趣。小慧哥!小慧哥!只有这三个字在亦叶脑海里召之即来,挥之不去。一闭上眼,她就看到砖台中整整齐齐地放着的那三只小瓶子!
怀着深深的内疚,亦叶从星期六那天起,每天下班都到三柳湖畔转一圈,小慧哥却杳无音信。到了星期三,亦叶彻底地绝望了!因为从星期四起,按她的班次,就得上中班了。按她当时和方小慧的约定,在她上中班和夜班的时候,方小慧是不会回松园的!
星期三的晚上,在砖台边,在凛冽的寒风中,亦叶呆呆地站着。整个三柳湖畔没有人迹,没有鸟语。亦叶大声地哭泣着,任凭行行清泪去自由地亲吻那些一岁一枯荣,却又不得不蓄芳向来年的荒草。
柳妈买回了粉丝,马上用排骨汤煮了一小碗,想喂给亦叶的奶奶喝一点。姥姥和柳妈都尝了尝,味道极好。可是喂到奶奶嘴边,她却不断地摇头。姥姥把耳朵凑到奶奶嘴边,才算听明白了。奶奶说的是,留给大少爷!
柳妈一听这话,赶紧附在奶奶的耳边大声地说道:大少爷还有!大少爷还有!多着呢!这是大少爷手下的护士送的证给买的!
亦叶坐在客厅里,手里正拿着两张五元的钱,想夹在朱腊梅的购粮簿中。突然听到柳妈高声叫唤大少爷,吓得她浑身一哆嗦,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亦叶急忙站起了身。
亦家的四个孩子,柳妈从婴儿时期一直带到大的只有老大抵加和最小的小叶妹。童年时,多病多灾的亦叶娇惯、任性。全家人,除了奶奶,只有柳妈一人训斥她,她不敢吱声。在心里,她几乎像爱父母一样爱柳妈。可是现在,亦叶无论怎么也没法克制自己。一推开房门,亦叶的脸涨得通红,胸脯也上下起伏着。
叶妹!姥姥吃惊地看着亦叶。
怎么啦?叶妹!喘不上气了?柳妈担心地凑到亦叶胸口听着。
还问我怎么啦,柳妈!您和姥姥刚才那么大声说反动话,就不怕楼下松园革委会主任听见?您还嫌咱家事少哇!
柳妈和姥姥面面相觑,一点也没明白,刚才说了什么反动话。
我和你姥姥刚才正琢磨,想让你奶奶能喝一口粉丝汤。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我俩怎么就反动了?
您刚才那么大声嚷嚷,叫什么大少爷。这大少爷完完全全是封资修的东西!是只有剥削阶级才用的称呼!要叫楼下的听见了,怎么不是反动话?
啊!闹半天你是说这个反动呀!柳妈松了一口气,这大少爷呀,实际上就是你爸!打从你小的时候,咱们就不这么叫了!你奶上了岁数,一会儿改不过来。
我奶说的声小,还问题不大!可您刚才那么大声叫唤,多危险呀!
行了!行了!我和你姥姥两人都检讨,还不行吗?我的四小姐!
瞧您!刚告诉您,少爷不能用;您又用开了小姐!这两个称呼都是资产阶级的,都不能用!
那就只叫叶妹!叶妹,总不会反动吧!
亦叶哭笑不得地离开柳妈和姥姥。蹑手蹑脚地打开前平台的门往下望了一下。还好,方家一片漆黑,看来五香粉不定到何处去抓革命促生产去了。既是这唯一的人民群众不在,柳妈和姥姥无意间说了说反动话,也就没什么值得紧张的了!
又到了一个社会星期六。亦叶手中拿着一只用面糊贴得严严实实的大信封,信封里面是朱腊梅的购粮簿和残废军人证,其中还夹着十元钱。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该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
烦刘丽华同志面交朱腊梅同志亲收。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亦叶在走廊的另一端仔细地看着值班的人。一点没错,那就是那个刘丽华!亦叶走上前去。那是一个严肃而不苟言笑的时代,刘丽华一看亦叶抄录的那段毛主席语录,神情更加庄重起来。神情那样庄重的情况下,一般是不至于会拆开信封偷走钱的!
亦叶放心了,拿起换好的注射器,转身走了。
下楼的时候,亦叶有意弯道在儿科教研组门前看了看斗批改专栏。没有任何涉及到母亲的阶级斗争新动向。关于那位不幸死于阶级报复的白血病患儿,也没有任何人特别提到,说那是母亲诊断的!
对亦叶来说,这本身就算得上一个特大喜讯了!
该办的事都办了,心情轻松,亦叶的脚步加快了。一辆装着高音喇叭的车,响亮地播送着某条最新最高指示,在路上缓缓地驶过。亦叶的视线跟着那辆车远去,不想竟看到朱腊梅正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追赶她。啊!这一定是她看到那十元钱了,想还给我!亦叶后悔出了医院大门没乘电车。现在只能赶快跑!可是跑了不到二百米,亦叶就两腿发软,完全喘不上气了!亦叶只好停住脚步,靠在一根水泥电线杆上喘息,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叶妹!叶妹!我出来,就是追你来着!你,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朱腊梅一溜小跑才算追上亦叶。她手中果真拿着那十元钱。叶妹!这钱我可不能收!你快接着!
不!不!亦叶还没有完全喘过气来,看看左右无人注意,她的心稍微安了一点。腊梅姨!这钱,您收下!您的心,我代我爸领了!您辛辛苦苦支撑着您那个家,不容易!大江的弟弟妹妹都还小。这钱,对您挺重要的。
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柳妈说了,我爸,就爱吃点海味。菜市场上,比您买的小一多半的淡菜都要花八,九元钱。要能买到这么大的,柳妈宁肯花十块。
那我就给你说实话吧,叶妹!这淡菜不是菜市场上买的。大江他二叔在南海舰队当兵,回来探亲。我让他带点海味回来送你爸,他就买了这包淡菜。他二叔自己生活也不宽裕,媳妇、孩子都在农村。他花了七块五,我给了他八块。这么着吧,叶妹!我收你五块;另外两块五算我送你爸。
不!不!腊梅姨!这十块您都收下!大江他二叔难得回家一趟,您少不了还得给他孩子、媳妇买点东西!您家里家外的,事多!您赶紧回吧!
别走,叶妹!我追你还不全是为了这钱,还为大江的事!
大江?亦叶的心不禁咯噔跳了一下,大江又出了什么事吗?
大江倒没出什么事,是厂里出了事!这事,不光是涉及大江,也和所有医学院的孩子都有关,包括你自己!
亦叶睁大眼睛,看着朱腊梅。心里却怎么也猜不透,厂里会有什么能涉及到所有医学院孩子的事。
大江今天是早班。下了班,他在厂里踢了一会儿足球。他进了两个球,对方那个后卫是你们厂革委会劳资小组组长的儿子。大江告诉我,这个劳资小组,挺重要的,相当于咱们医学院的人事处。全厂的徒工,数这个劳资组长的儿子的工种分得好,分到你们厂的钳工班,给一个级别最高的钳工师傅当徒弟。这孩子品行不好,球踢不赢就寻衅和大江打架。打架他又打不过大江。我大江七岁就在汉水桥上推板车;十岁就在家和他爸掰腕子。大江手残了一只,用一只手,三下两下就收拾了那小子。那小子打不过大江,就开始骂人。他说,总后已经发文了,所有不是咱们厂子弟的徒工,都得退回学校,上山下乡!还说,十二月一号就会向全厂公布!他骂大江,你小子能,就等着滚蛋吧。
啊!原来竟是这样一件大事!
亦叶的脑袋嗡地一声响。那位劳资小组组长的儿子说的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四月份刚进厂时,厂革委会发的通知上说得清清楚楚,医学院的三十八名子弟属于非正式进厂的编外学徒。后来分工种的时候,厂革委会负责新工培训的人也是把二十八名编外学徒单列名单的。
现在,总后果然重新决定这二十八人的命运了!
这一下,大江可真是傻眼了。朱腊梅的眼圈都红了。踢完球,他上我这儿来,你打小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他倔。从小到大,我怎么揍他,揍得我自己手疼,他从不掉泪。可是今天,他一来就落泪了。你知道,我那个家,现在还真离不了大江这二十二块钱。撇开他挣钱这一点不说,他那只残手,要真从厂里退回学校,就算能照顾他不上山下乡,哪个单位能收他?那不是毁了这孩子的一生。
朱腊梅已经哭了,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亦叶张开嘴又闭上,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朱腊梅。
腊梅姨,您也别太难过!这不是大江一个人。
叶妹!在你跟前,我直说,你别见怪!大江说,大江说,他说你,在厂子里挺红的。厂子里已经把你从车间里调到办公楼去当干部去了!大江说,要是没有你入团他害你那事,他还能求你帮他说几句好话。可现在,他是说这话才哭的。我没告诉他,说我来找你。他回家以后,我想起你要换注射器,就上供应室去了一趟。刘丽华说你走了没多大一会儿,我就追出来了。叶妹!我不怕丢脸,我求你啦!你帮帮大江吧!你在厂子里……红,一定认识好多领导。你帮大江四处说说好话,让他能留在厂子里工作。大江他爸是煤矿工人的儿子;我自己是雇农的女儿;我和大江他爸,两人都是党员!你帮他一把,我们全家都不会忘记!我今天在病房值二十四小时大连班,到明天下午才能下班。我,得走了!你答应我吧!叶妹!
啊!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亦叶在心中感慨着,脸上露出了辛酸的苦笑。朱腊梅可真是一个糊涂的妈妈!我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在厂里的政治地位远不如刘大江!刘大江至少还敢和工人子弟们一起踢球,甚至打架!而我呢!我整天在厂部办公楼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啊!那位劳资组长的儿子要是打了我的左脸,我只能老老实实地送上我的右脸供他接着打啊!岂敢还手?到厂革委会大批判组不过是为了不却李师傅的一番好意,而刘大江,他竟以为我真的当干部了。
叶妹!你……”
腊梅姨,亦叶不忍心看朱腊梅又要落泪的样子,只好先违心地开了口。您先别太着急!我先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大江一下。您还在班上,赶紧先回院里吧!我一会儿往病房给您打电话。
(未完待续)


老钱:小说连载《松园旧事》的开场白

第一卷《三柳湖畔》 简介

上一节:
五个小瓶(1) - 第一部《三柳湖畔》连载之二十一
下一节:杨柳依依(1)- 《三柳湖畔》连载之二十二
老钱:《松园旧事》- 中国二十世纪的《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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