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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一线 (上) - 第二部《竹篮之恋》连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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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12 02:38: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松园旧事》第二部《竹篮之恋》连载之四
命悬一线 (上)


方小慧是十二月初被借到B市的。被借走的第一天,他专程赶到松园用瓶子给亦叶报了个信。离开松园,他说不出的难受。从九月中旬算起,他有近三个月没见到亦叶了。其实细细地想,他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告诉亦叶。他只是压抑不住地向见见亦叶,听她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回竹篮镇之前,他专门在9876厂门前和江夏附一院的门前转悠了老半天,虽然自己知道那是徒劳的。

方小慧愿以为到B市不是观摩就是借演,几天就能回去。到了B市他才发现,此次出差竟和演出毫无关系!

出面借方小慧的是总政治部,但是到了B市,所有的活动却是总参谋部安排的。方小慧虽是军人,但职业只是演员,和总参谋部从未发生过任何关系。和方小慧同时借来的还有别的人。那些人从何处而来,是干什么的,方小慧一概不知。来的第一天就宣布过严明的纪律,所有来的人不得互相通报姓名,不得询问对方部队番号,职务等等。所有在总参谋部参加的活动也不准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亲人。同时所有寄出的信件必须先交组织上审查。方小慧只能静静地观察其他和他同时借来的人,观察那些人的容貌、身材、举止。凭直觉,他能猜到那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和他一样,也是职业演员。

参加了几天学习班之后,开始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考试。起先几天是常识考试,天文、地理、哲学、历史、自然科学、国际政治、无所不包。感谢多年在亦家兄妹身边的耳闻目染,方小慧考得不算差。考完文化课,同时借来的人就有一部分不辞而别了。文化课之后的项目就全是方小慧得心应手的。摸爬滚打、唱歌跳舞、骑马射击、游泳打球。同来的人淘汰了一多半,方小慧还幸存着。但他一直没明白究竟是选拔什么。接下来,开始量身高、肩宽、腰围、体重等等。方小慧仍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天吃饭的时候,方小慧隐隐约约地觉得同来的人中有一个特别面熟,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人也立刻注意到了方小慧。晚上回招待所睡觉,方小慧想起来,这个人是自己的一个表哥。吴向芬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人都是京剧演员。方小慧的大舅有五个孩子,二舅和三舅各有四个孩子。这些孩子们大部分也都是演员,不是学京剧,就是学昆曲,或者学话剧、舞蹈、电影。只是方小慧本人和这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联系甚少,见面更不多。他六岁就跟着父母离开了S市。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方小慧对自己说,这人是二舅家的老大。

过了几天,方小慧四下张望,想找一个机会和那人一起上一趟厕所,不料那人不知何时已离开学习班,竟不见踪影了。接下来是一个星期日,同来的人都进城逛商店去了。方小慧从小在松园长大,松园就在闹市,本是W市的商业中心,买东西方便极了。因为这一优越条件,方小慧无论出差到何处,从不逛商店。方小慧正百无聊赖地在招待所边上的马路上走着,想着练点儿什么打发这一天。忽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地问话。

“小慧!是你?”

方小慧猛地转身。

“啊!表哥!……我前几天也认出你了……”

表哥向方小慧使了个眼色,方小慧马上心领神会。表哥分明是告诉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表哥不出声地向前走,方小慧有意地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便紧紧跟上。差不多走了四、五里地, 到了一座空旷无人的小山上,表哥才停住。两人拉了拉家常。方小慧知道表哥混得还不错,是X军区文工团的台柱子。拉完了家常,表哥前后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

“小慧!你知道,让咱们来干吗来了?”

“我一点儿也没明白,正想着问问你呢!”

“让咱们来……是为中央首长们的千金……选驸马!”

“啊!”方小慧一下子惊呆了,脸唰地变得像纸一般白。

“瞧你这模样,八成是有了女朋友吧!”表哥笑了。

“我……倒没有女朋友。不过,这样做……也未免太荒唐了一点!”

“嗨!现如今的事,有几件不荒唐!我刚来,也没明白是干什么。前几天,拉肚子,上卫生所,听门外的小护士们说,我才知道。我告诉你吧,小慧!你别这么闷闷不乐的。你要是不想被选上,有一个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想法告诉别人,你有病。我就是这么着落选的。我小时候得过肺结核,一照片子就能看出来。你想,首长们的千金们,哪能嫁给病人!政治上再可靠,长得再英俊,功夫再全,一有病就全完了!”

啊!这个法子真是妙!方小慧满心感谢地看着表哥。

回到招待所,方小慧有些心花怒放了。要说有病,方小慧根本用不着撒谎。他本来就有极为严重的胃病。首长们如果不信,大可到W部队陆军总医院调查。再不信,他还可以脱了衣服让首长们看。他的上腹部清清楚楚有一个伤口。老天爷保佑,当年为救叶妹负的这伤,还真是负得正确、及时!要不然,要想在方小慧身上找出点儿有病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几天以后,方小慧如愿以偿地被淘汰了。

直到离开B市的时候方小慧才算弄明白,他这次被借,整个是一场误会!按总参的要求,来的人应该像他的表哥那样,一九四六年之前出生。方小慧出生于一九四九年,而W部队向上级报他的材料时误把九写成了六。真是一场荒唐透顶的虚惊!

一回W市,方小慧还没回团报到,就迫不及待地先回了松园。没回家,他先去了湖边的砖台。方小慧拿定主意,不管见不见得着亦叶的瓶子,一定要找到亦叶!在松园见不到,就到工厂去找她。不管她上什么班,就是整整等八个小时,也要等到亦叶下班!多少年来,他还从未这样强烈地思念什么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方小慧万万没想到,亦叶的小瓶子带给他的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叶妹……竟然下乡了!在刺骨的春寒中,在空无一人的三柳湖畔,方小慧呆呆地站立了十多分钟。

三月底,方小慧好不容易从美美那里要来了亦叶的地址。发出了那封他生平给亦叶的第一封信之后,方小慧天天扳着手指掐算。

军邮比普通邮件快。亦叶应该最多四天就能收到。就算她一时忙,等几天再回,无论如何五一前,应该能收到她的信。可是五一节一天天地逼近了,亦叶却音信全无。

方小慧向江铁生请好了假,说他在J油田慰问演出后要去看一个朋友。他默默地为亦叶准备了一大包东西,从山楂球、冬瓜糖到兰花豆、小饼干;从花手绢到毛主席纪念章。他还为新元和美盼各买了一双回力球鞋。

一切都准备就绪,方小慧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沮丧,沉重。美美给的信封上的地址分明是亦叶自己写的。叶妹从小就是个细心的孩子,会把那么重要的地址写错,以至于她竟没收到信?假如是那样的话,他再凭着那错误的地址去找,岂不是水中捞月?还是亦叶病了?没法回信?还是她下了不过几个月乡竟……,根本不想给小慧哥再回信了?

怎么办呢?


五·一一过,队里一天比一天忙。早稻要收了,收了早稻还得找有太阳的好日子晾一下,然后马上就得脱粒。早稻收完接着就是种荞麦。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城里要来招工的消息。知识青年们个个干活都十分卖力,希望能给队里留下好印象。招工时队里的鉴定越好,当然招工的希望就越大!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亦叶觉得自己的黄金时代已经到来了。她想跟着姐姐去出工,哪怕是做一点点不累的小事。却被美盼一口拒绝。亦叶只好在家戴上口罩扎草把子,帮着于向阳烧水,然后把烧好的水运到地里。

有一天,亦叶送水回来,发现村里许多妇女用布把整个头和上半身包起来,只剩下两只手,连手腕处都扎得紧紧地。谷场上发出一阵阵古怪的轰鸣声。亦叶好奇地跑到谷场上去看了看。谷场上一排排地摆着几只通着电,正在飞快地转动着的大圆筒。那些把头和上半身包裹得紧紧的社员们,用手拿着稻子,把带穗的那一头伸向滚筒,稻粒就滚落下来。

啊!原来稻子就是通过这个笨重的机器来脱粒的。这脱粒本身并不需要使很大的劲,也用不着跑和跳。为什么我不能干呢?

亦叶这么想着,把脱粒的那套十分简单的过程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随后,她便跟着几个女社员身后,拿起一束束稻子向脱粒机送去。只干了一会儿,亦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社员要用布或衣服把头和身子整个包起来。原来这脱粒看上去轻松,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苦的差事。那稻束一接触脱粒机,稻粒,稻穗上的芒,稻壳以及被碾碎的稻束杆的粉末便向空中四处飞溅,无孔不入。那些稻芒钻进毛孔,穿过头发,刺进头皮,先是奇痒,继而就火烧火燎地难受。

这些,对亦叶来说,还不是致命的。对亦叶来说,致命的是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稻芒,会直接飞进她的呼吸道。等她觉得胸闷,赶快放下稻束,走到一旁去休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亦叶只能费力地央求那些脱粒的社员去叫美盼。脱粒的社员一看亦叶好好地突然间脸色苍白,满头汗水,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吃一惊。放下手中的稻束,七手八脚地先把亦叶抬回屋里。

一听社员说,亦叶喘不上气,美盼放下手里的活,拔腿就往家跑。秋伊和于向阳也跟着回来了。等她们进屋时,亦叶已经说不出话了!美盼一把抱住亦叶就哭了。秋伊从美盼手中搂过亦叶,提醒美盼赶快找注射器!美盼手忙脚乱地找出注射器,给亦叶注射了一支肾上腺素。很快,亦叶觉得呼吸通畅了,只是浑身无力,而且衣服全部被汗水浸透了。美盼打来水,给亦叶洗了洗脸,檫了檫汗。亦叶仍然急促地喘着气,但神志却清楚了。

“姐!我好些了。你和秋伊姐快回去干活吧!城里要招工了,不要给队里留下坏印象!”

一听亦叶说这话,美盼,秋伊和于向阳就赶紧走了。亦叶自己挣扎着起来吃了一些药。

下午三、四点钟,忽然下起瓢泼般的暴雨。队里给知青点盖的房本是临时凑合盖的。下小雨时,屋里就四面八方地漏雨。要是屋外下暴雨,屋里就相当于下中雨了。美盼和秋伊的床,因为已经睡过一个夏天,有经验了。她们把蚊帐一年四季都挂在床上。蚊帐的上方还结结实实地捆上塑料布。亦叶来时美盼就想给她支蚊帐,绑上塑料布。但亦叶觉得进屋就缺氧,要是再挂上蚊帐,还包上塑料布,她简直要被憋死!所以她的床,上方空荡荡的。等到美盼和秋伊下工回来,发现亦叶整个泡在水里。她的被子、枕头、床单、衣裤、像是刚从冬青河里打捞上来的。连贴身的汗衫,短裤都浸透了雨水。

晚上,亦叶发起了高烧,而且哮喘也越发越厉害。美盼每三个小时就给亦叶注射一次肾上腺素,但注射一次却只能管不到两个小时。亦叶的心律越来越快。想起在家时父亲曾嘱咐过,心率超过一百二十次就不能再注射肾上腺素,亦叶有气无力地拦住美盼。

“姐,不能再注射肾上腺素了!天一亮,送我去县医院,这是来时妈说的……”

美盼一夜未睡,搂着亦叶流泪。秋伊那一夜也起来了好多次。新元在门外站着。害怕影响秋伊,他没法进屋。

一清早,村里的人都听说新元的小妹子犯病了,而且病得很“讲究”!家家户户都派人来看亦叶,知青点的厨房里堆满了社员们自己晾的草药。亦叶已经没有气力说话了。她闭着眼,用剩下的一点力量挣扎着呼吸。贫协组长命令于向阳火速上大队借拖拉机,以便把亦叶送到县医院去。于向阳赶到大队部,却发现大队的两部拖拉机都去运棉籽饼去了,要到下午才回来。大队长一向喜欢新元,听说是新元的小妹子病了,立即让一个正好在大队部住着的,城里来的巡迴医疗队的队长,跟着于向阳回来。

这位巡廻医疗队的队长一看亦叶的情况,自己先就有几分慌乱。新元问他是哪个医院,哪个科室的。他说他叫古亚平,是竹篮医院的革委会主任,各个科的病都能看,主要是中医,西医也略懂一些。说完,他开始给亦叶把脉,看舌苔。亦叶烦了。

“您用不着给我做中医方面的检查。给我静脉注射氨茶碱……就行!”

亦叶的话提醒了新元,他急忙打开那个古医生的药箱。不料药箱中连注射器都没有,不要说氨茶碱了。药箱中除了红汞,龙胆紫,APC,痢特灵之外,就只有一包针灸用的各种银针。

“这些……,这些……都没用!你……走吧,你走!”

亦叶的声音十分微弱。她没有力气阻拦那位古医生,只能挥了挥手,就闭上了眼。

“你敢说小小银针没有用?这可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涌现出来的新生事物!”

美盼和秋伊想上前拦住那古医生却没拦住,那古医生不由分说地拧起亦叶的一只耳朵,开始在耳朵上他认为是“穴位”的地方扎起来。耳针引起的刺痛起到了一点转移注意力的作用。亦叶觉得呼吸似乎通畅了一点,便不再反抗。想到于向阳说的,拖拉机反正要到中午才回来,新元也就没阻止那位古医生的治疗。

屋里的光线太暗,贫协组长让新元把亦叶先搬到屋外。屋外虽下着雨,但屋里也不晴,四下也滴着水。新元,美盼和秋伊便抱着亦叶,由贫协组长指挥着几个社员把亦叶的床挪到屋外。Q县的土粘,几乎一点也不含沙,一下雨便是一片泥泞,走在泥泞里,就像陷在面粉调成的浆糊里。亦叶的身上也溅满了泥点。那位古医生在亦叶的耳上扎了十多个针眼之后,又在亦叶的脸上,手上,胳膊上,腿上,脚上扎了许多针。亦叶一直闭着眼,靠在姐姐的身上没吱声。

最后,这位医疗队长试图解开亦叶的上衣。

“不!不!”亦叶挣扎着护住胸口。“不能扎躯干!我妈说的,针灸扎躯干危险!”

“你妈懂什么!”

“我妈是医生,怎么不懂!”美盼顶了那位古医生一句。

“你妈……一定是西医,她根本不懂中医,不懂针灸。平喘最重要的穴位是这儿!”古医生指着亦叶脖子的下端,“这是天突穴,你们懂不懂!”

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古医生趁着美盼和秋伊没来得及阻拦,已经一针扎入了天突穴。随着吱的一声,大量的气体从气管的软骨上的针眼里窜到皮下,—— 很明显,这是亦叶的气管被扎穿了。亦叶费力地起伏着胸廓,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呼气运动,二氧化碳并未排到体外,而是从气管上的那个针眼里排到了皮下。很快,亦叶的脖子就肿得和脑袋一样粗了。亦叶挣扎着睁开眼,张开嘴,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就重新闭上了眼。

古医生一看情况严重了,急忙拔出针。

“赶快!赶快送县医院!”

古医生慌慌张张地叫道。

美盼大声地哭了起来。

“叶妹!叶妹!”新元也着急地叫着。

秋伊试图用手压着那个针眼,却无济于事。

“好哇!你这个混帐医生!”

贫协组长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天一下雨,早稻收不完会沤烂在地里,而老天爷又不听老百姓的使唤,贫协组长本来就一肚子火。

“新元的妹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治死的,我们全村人都作证。来!先给我捆起来!”

贫协组长大声地命令身后的社员。

“别捆我!别捆我!”

古医生吓得满头汗水,大声地央求着。

“我出身贫农,当过志愿军!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只是扎……深了一点。……送到我们竹篮医院去!我保证不收费!”

“这妹子是你亲手扎坏的!她……要是死了,你偿命!她要治不好,残了、废了,你养她一辈子!这就写下来,盖手印,咱们全村人都是证人!”

贫协组长让小队记工员写了一张纸条,不由分说地让那位古医生签了名,盖了手印。

站在新元身后的叶亥生,简直不敢多看亦叶一眼那一幅惨不忍睹的模样!一个星期前,小表妹像一只可爱的小羔羊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出去听诗会。回来后,她那样听话,连一个字也没对别人提起过!

“新元!”叶亥生使劲地把流着泪的新元拉到一边,“这样搞下去……,只会提前给叶妹送终!咱们赶快找一辆板车往大队拉。这样至少可以节省八里地的时间,拖拉机一回来,咱们就走,说不定还有救!”

叶亥生的话提醒了新元,也提醒了贫协组长和他身边的社员。很快就有人推了一辆板车来了。贫协组长让队里拉犁拉得最好的一个社员在前面拉,新元,美盼,叶亥生,秋伊和于向阳都在后面推。

“你也跟着!”

贫协组长指着古医生的鼻子。

“就送到你那个医院去!老老实实地给妹子治!你写的字据在我手里捏着的!”

于是,这位古医生也只能抹着雨水和汗水帮着推车。

(未完待续)


老钱:小说连载《松园旧事》的开场白

第一卷《三柳湖畔》 简介

第二部《竹篮之恋》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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