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此情绵绵》 十五 峰回路转 （中）

老钱

《松园旧事》第三部《此情绵绵》连载之十五

十五 峰回路转 （中）

……
过了好一会儿，李洁才算使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元旦，上我们家来吧，亦叶！我跟肖婆婆说了，带上分田，你们仨一起来……”

“元旦您不加班？”

“元旦……我哥和小琴姐……结婚！”

啊！原来是这样！亦叶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了。

“您的哥哥元旦就结婚了，李师傅！您自己呢？”

“只要我哥结婚了，小琴姐早生个孩子，男、女都不管，爷爷……就安心了。这样我也就用不着着急了。”

亦叶笑了。“您这意思，您结婚不是为了您自己，倒是……为了爷爷……”

李洁却没笑。“是的，亦叶！我自己对找对象、结婚什么的，没什么太大兴趣，主要是为了我爷爷。咱们现在都年轻，体会不到老人的心愿。人老了，就特别渴望自己的生命能在人世间延续……。好了，亦叶！你还在发烧呢！咱们……不说话了。现在闭上眼，睡吧！”

亦叶也确实很累、很累。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

20

吴向芬是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和方小慧站在一起，外人无论怎么也想不到，这竟会是母子俩！不仅是容貌姣好，吴向芬的身体素质也极好，几乎从来没有病过。按方家的经济条件，请一个保姆在家做做家务，完全没有问题。但吴向芬却是个事必亲躬，既能干又勤快的女人。自打和方玉慧成家后，她就没请过保姆，大事小事都自己动手。在饮食烹调上，她把丈夫和儿子侍候得周周到到，还整天爬高上低地做清洁，把方家收拾得整洁、美观、一尘不染。一直到四十五岁，她的一身童子功还一点没丢。只要丈夫、 儿子愿意，她还能陪着身边这两个男人练哪怕是长靠武生的戏。

但江铁生对方小慧说的，人吃五谷杂粮，有旦夕祸福，却是一句一点也不掺假的话。吴向芬的这场病，完完全全是突然的！

国庆的演出任务忙完了之后，方玉慧只在家休息了几天。十月十日就按市革委会文化局的安排，带着剧组到W市的工矿企业去巡回，按计划十月十五日结束。头两场演出在W市的北市区，方玉慧晚上还能回松园。后三场却是在W市南市区的郊外，方玉慧便和剧组的人一起呆在邀请单位的招待所。十月十五日本来巡回演出应该结束，但文化局收到W钢的邀请，把演出延长了两天。

吴向芬多少年早已习惯一个人在家。丈夫早回一天，晚回一天，本无所谓。但恰恰就是十月十六日下午，吴向芬突发剧烈的胃疼。那疼，就好像有人拿着刺刀从胸前把她的整个身子给捅穿了一样。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事。吴向芬在沙发上休息了十分钟，疼痛一点也没有缓解。她只能咬着牙上楼敲了敲亦家的门，想让柳妈帮她叫一辆三轮车。开门的是刚下早班的新元，一看吴向芬脸色苍白，满头汗水，大吃一惊，赶快把吴向芬扶到沙发上。英英一看是吴向芬便有几分不愿理睬她。新元狠狠瞪了英英一眼，让她快去叫三轮车。

吴向芬倒是个极坚强的女人。疼得浑身大汗淋漓，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一声不吭。新元让柳妈扶着吴向芬坐在三轮车上，他自己跟在车后跑。

到了急诊室忙乎了半天，医生才发现，吴向芬不是胃穿孔，而是比那更严重的心绞痛，急性心肌梗塞！新元虽不是学医的，但自幼在医生家中长大，知道心肌更塞的严重后果。他急忙到内科病房告诉了父亲。亦伯梅也大吃一惊，让新元赶快通知方玉慧。新元把电话打到江夏京剧院，京剧院又把电话打到方玉慧带着的剧组，但方玉慧却正在台上演出。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方玉慧才从W钢赶到江夏附二院。

方玉慧在妻子的床边流着泪，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打电话通知了方小慧并电报让方小芬速回W市。

方小慧赶到病房时，叶慰余和新元正陪着方玉慧坐在吴向芬的床边。



方小慧一看母亲鼻子里吸着氧，手腕上输着液，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再一看父亲两眼又红又肿，方小慧心中便像刀绞般地难受起来。这一年半，他偶尔还和父亲通通电话，说几句话，却几个月也难得给母亲写两行字报报平安。九月初回竹篮镇一晃一个多月过 去了，想过那么多次亦叶，他居然就从没想过要回松园看看母亲……

心中悔恨交加，方小慧两手抱住母亲，失声痛哭起来。

吴向芬倒是个明白人。到医院后，用了冠状动脉扩张和镇痛的药物之后，最难忍的剧痛早就过去了。现在躺在床上只是有些胸闷，没任何异样的感觉。只是从医护人员和新元的紧张慌乱中，她知道自己得的是后果严重，有立即死亡危险的心脏病。自己健康了一辈子，就病了这么一次，就把丈夫折腾了一整夜。要是……儿子将来真跟楼上那个病丫头好，那儿子的后半辈子就真要遭半辈子罪了！

吴向芬把那只不输液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摸着方小慧的头。

“……别那么难过，小慧！妈是……虚岁五十的人，也……死得着了！说实话，妈对你姐，对你……都不牵挂。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该自己出去飞，去闯荡。……妈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爸……。妈原想这辈子侍候你爸，侍候到老……。没想到还会病在你爸前头……”

吴向芬这一说，方玉慧禁不住又落泪了。

“……不过，小慧！”吴向芬摸着儿子的肩，擦着儿子脸上的泪水，“妈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话。听不听妈说的话，照不照着妈说的做，就只能随你了……。妈知道，那个……孟莎莎喜欢你，但你……心里一直恋着叶妹。妈……再劝你一次，也算是最后一次吧！你……还是跟那孟莎莎好，忘了叶妹吧！妈和你爸成家几十年，头一回病，就把你爸折腾成这样。你要是和叶妹好，那孩子……天天都这么病……，你怎么受得了？……将来有一天，你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儿女，你就……明白妈的这片心了！”

新元万万想不到，吴向芬在这样的时候竟会当着母亲的面提起叶妹的病，而且说得那样残酷无情。这女人……真是一付铁石心肠！早知如此……昨天真不该瞪英英那一眼！害怕母亲受不了吴向芬的话，新元拉起母亲的手，默默无言地走出了吴向芬的病室。

果然，走出病室没几步，叶慰余就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妈！您别难过！这女人……无知、没文化、没教养！您……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您下午还要上大课。”

可是叶慰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叶妹！妈的好孩子！你……长大了，妈……能治你的病，救你的命，没法……治你的心啊！……这世上男孩子……千千万，你干嘛……偏要高攀方家那棵独苗哇……”

“妈！”新元拉住叶慰余的手站住。“……您要是这样上我爸那儿去，我爸……准得病重！爸心里……现在就记挂着叶妹……”

新元这一说，叶慰余才擦擦泪，不再哭了。[sub][/sub][sup][/sup][strike][/str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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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老钱：小说连载《松园旧事》的开场白   （12/5/18，3443）

.第一卷《三柳湖畔》 简介   （12/5/18，917）

.第二卷《竹篮之恋》简介（12/5/18，801）

.第三卷《此情绵绵》简介    （12/5/18，2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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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松园旧事》- 中国二十世纪的《清明上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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