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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四十八)比夾边沟还可怕的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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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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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1 21:27: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章作者:铁流
这是一部自传体的纪实性作品,通过作者一生命运的升降沉浮丶贫富荣衰,展示了共和国一幅凝重的历史画卷,而这些与个人命运息息相关的故事,又莫不和时代的变迁连在一起。此书分五部:第一部《天翻地覆》;第二部《风波万里》;第三部《黑牢岁月》;第四部《冰山崩溃》;第五部《搏击商海》。全书共一百万字,以纪人纪事为主。书中人物均为真名,没有作任何回避,力求事件与细节的真实,同时也不回避自已人性上丑与恶的东西。本着对历史负责,让历史再现。

第一部《天翻地覆》


第十七章,比夾边沟还可怕的夹边

天津作家杨显惠写的《告别夹边沟》一书问世后,国内外广大读者才知道甘肃省武威地区夹边沟劳改农场,在那里劳教的3200多名右派分子仅1959年-1960年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被饿死的右派达2400多人,死亡数高达百分之八十。而四川峨边沙坪劳改农场关押了一万多名各类分子(右派占百分之七十),在这两年时间里活活饿死五千多人。死人的比例虽没有夹边沟大,但其残暴酷烈却远远超过夹边沟。

一、死亡前的巧妙逃逸

根据有关资料表明,从1959年自1961年末全囯非正常死亡人数约XX万之众,四川一省就饿死1250万人(见廖伯康《肖李廖事件回眸》)堪称全国之最。在那个年代老百姓都吃不饱,饿死人是常见的事。作为我们入套改造的右派,悲惨景况便可而知了。历来的帝王有各式各样诛灭臣仆的办法,但都不如.....,对付右派的办法既”先进”又”高招”,且不动刀动枪,就是用慢性饥饿的手段把你活活折磨而死,就像猫在玩毙命前的老鼠一样。

有经历过死亡而未死的难友说:饥饿是慢性的扑杀,枪毙是快速的死亡,虽恐怖但不痛苦;饥饿之死其痛苦非言可表,死者在断气前神智仍十分清楚,感到五脏六腑似痛非痛,肠肠肚肚在一寸一寸的断裂脱落,难受极了。有人又把饥饿之死比着抽血似的死亡,一点一滴地流尽生命最后一滴滴液体,其惨状有如凌迟。又说饥饿之死如生命之舟正在沉没水下,种种恐惧也将随之而来。然而,饥饿却另有一种功能:它也能使恐惧消失。当饥饿到了一定程度,人的大脑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因为没有血去能供应它的转动。大脑由于缺血变得非常迟钝,渐次渐次就运转不起来,恐惧思维也就模糊淡漠,以至全部消失了…… 生命虽然脆弱,却也相当顽强。如果无食物来维持生命,人体只要有一点点水,一点点阳光,也会自动地延续下去。起先是脂肪的燃烧、脏腑的燃烧、肌肉的燃烧,尔后是骨骼、骨髓里有用部份一点点地转化为能量来支持生命的继续。为了免除浪费,人体会自动把一些不必要的器官关闭,来维持着生命的基本功能。人到了那时体重慢慢减轻,骨头开始疏松,心跳速度缓慢,大脑作用休止。所以,在那时再听不到饥饿者的悲嚎和哭泣,一切都十分寂静。如果有了一点点食物,或是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进入肠胃,它会被高度地消化和吸收,生命又开动起来。为什么人在一些时候会说出:“只要给我一顿饱饭吃。枪毙都愿意。”多么痛心,美丽可贵的生命竟可以用一顿饱饭去换取。

.....,为了XX知识份子,先设圈套把他们置于“贱民”,再发配到穷乡辟壤的地方去做苦役,然后鋭减粮食供应,最后减到难以维持生命月定量的19斤,而劳动却日日加重。什么“大跃进”、“放卫星”,十天半月地战斗在山坡上,吃没吃的,住没住的,怎么不死人!而老右们仍相信党说的话“劳教时间长短,由自已表现决定”。为了能重新工作与家人团聚,他们用希望安慰饥饿,用梦想对待凶残,结果到头来一个个、一批批地走上了不归之路。在他们生命结束那一瞬间,还睁着那双无力的眼睛,长长地望着那没有米粒的空碗,嗫嚅地发出一丝丝如弦如缕极其细微地呐喊: “我饿,我饿,饿……饿……饿……”最后阖上双目,无言难过地死去。

存在决定意识,环境造就性格的恶劣的条件下,人性会不经意地回归到兽性。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变易性,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右派多数是知识份子,我是右派却不是知识分子。知识份子又傻又蠢,遇事不会变通,死守着所谓的“道德底线”,宁肯饿死也不想法求活。在艰苦的环境繁重劳动与可怕的饥饿面前,我考虑的不是如何“摘帽”和“解教”问题,而是如何活出来。我虽不去偷窃同学的现金、粮票、吃食,但又不能安然待毙。在这关键时刻,恰好我内兄所在的乐山川剧团来峨边县沙坪镇演出,听说上面人很饿,便托人给我带来一瓶猪油。这不足三斤的猪油,不但使我守住了所谓的“道德底綫”,也一下使我成了拥有百万财产的“富翁”,讨好的、献媚的人都有,目的是希望得到一勺馈赠。由于我有点小名气,现手里又拥有一瓶猪油的“财富”,便思考调离开荒组,去到劳动轻松又自由的杂工组。杂工组粮食定量也是二十四斤,劳动工种有拾肥、饲养、打猪草等。要想进去,一是要有专长向中队部写报告申请,二是杂工组组长出面指名向中队要人。向中队打报告很难获得批准,最好的办法是打通杂工组组长的关系。杂工组长姓冉,反右前是一个小学的校长,长像老实憨厚,与张中队长是同乡。于是我和他套近乎,老师前老师后地叫个不停,一有时间便帮他砍猪草,又悄悄地送他一些猪油,不足三天时间他主动开口问我:“晓枫,你想不想到杂工组来?”我笑笑,直率地说:“不想我还会来巴结你吗?就怕来不了啊!”他抽了一口叶子烟,想了想说:“晓枫,我们都是文人,我教书你耍笔杆,到一天回到机关定是朋友,我一定想办法把你要来。”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极其真诚地感激道:“放心,我会永远记住你。”他接着说:“要是张中队长问到你是不是能治猪病?你要一口咬定会治,故事怎么编我就不管了。”

大约两天后,张中队长在工地问我:“黄泽荣,你会治猪病吗?”我停下手中锄头,拭去额头上汗水回说:“我当记者前一直在农村工作,在兽防站工作过一段时间,不过大病治不了,小病到没啥问题。”张中队长见我说得认真,点点头道:“明天你就去杂工组上班,专们给我喂猪和打猪草。”

谢天谢地,我闯过了阎王殿,得到了一分轻松自由的劳动。打猪草不但可以来去自由行走,还有了看书的时间和写东西的功夫。由于劳动不跟组,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对毛泽东一手发动的反右斗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小厨房炊食员盛大个,原是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搬运工,竟是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右派分子。他每次找我帮他写家信,出于好奇,问他是怎么划成右派的?他说去年9月全国大揪右派的时候,站里主任找他谈话:“老盛,现在有一个右派名额,组织经过考虑准备让给你。右派是知识分子才能当的,属干部指标。”他十分高兴应承下来,还笑着深谢领导。过了一段时间主任又找他谈话说:“老盛,现在我们准备送你去劳教,这样你可以领到两份工资,单位的由你家里领,那里的你自已领。”

他立即签字画押,显得异常兴奋,就这样来到了白夹林中队。不过他不后悔,在小厨房煮饭饿不着肚子。他十分讲义气,每次我帮他写完家书,总悄悄地塞几个小厨房的肉包子给我。我一边吃着小厨房的肉馅白面包子,一边心里骂娘:“妈的,都是人,我们喝包谷汤汤都喝不饱,你们却白面大肉,老子不吃白不吃。”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由于肚子装得饱饱的,我又有兴趣写起诗来:身背竹筐步如凤,镰刀一把拿手中,来去山间花似锦,悠悠闲闲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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